夏红豆起身，在阶梯教室里搜寻起可以用到的材料。
当她的目光掠过墙角那叠备用的黑色垃圾袋时，瞳孔骤然亮起。
“真的假的啊，她要用垃圾袋？”
“这能做出什么？行为艺术吗？”
议论声从身后此起彼伏传来。
张昊回头看着摆弄垃圾袋的夏红豆冷笑一声，将窗帘胡乱缠在立型模特上，用大头针歪歪扭扭固定出褶皱。
教室后排的窃窃私语传了过来，夏红豆却恍若未闻。
她半跪在地上，将黑色垃圾袋在膝头铺开。
“嗤——”锋利的刀刃划开塑料的脆响格外清晰。
她将裁下的细长条缠绕上人体模特的腰际时，阶梯教室里发出零星的嗤笑。
“这不就是用塑料袋缠柱子？”
“威廉教授的学生也不过如此嘛。”
夏红豆咬着下唇不发一言，手腕灵活翻转。
细条塑料袋如黑蛇般沿着模特腰线螺旋攀升。
当最后一圈在大腿根部完美收尾，那件贴合人体曲线的裹胸裙已初见雏形。
紧绷的面料将模特的腰臀比勾勒得惊心动魄。
“切，就这？”
张昊回头看着她做的衣服冷笑，“我们家阿姨都能捆得比这整齐。”
教室里一阵哄笑。
夏红豆依旧保持着半跪的姿势，指尖灵巧地将新裁的方形废料卷成细密的波浪。
将褶皱层层叠加，用大头针仔细固定。
随着裙摆越堆越长，质疑声渐渐弱了下去。
造型老师在一旁露出欣赏的神色。
她每后退一步打量作品，调整整体的裙形。
当最后一枚大头针嵌入裙摆，她忽然直起腰，掌心按在模特底座上轻轻一转。
轰然间，黑色拖尾如夜幕倾泻，堆叠的褶皱化作翻涌的墨浪。
紧贴身形的抹胸裙，忽然蓬开的裙摆，夸张大气的长长拖尾……
原本廉价的垃圾袋，此刻俨然成了一件充满艺术感的高定礼服！
前排同学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
老师扶了扶眼镜，缓步走到立型模特旁。
目光从抹胸的弧线一寸寸移到翻涌的裙摆，眼底的惊讶渐渐化作惊喜。
“这……完全可以当做废旧材料运用的样本了！”
一旁的张昊都看呆了，怎么一转眼的工夫，刚刚那条普通的小黑裙就变成如此惊艳的模样了？
“这怎么可能……”
他转头再看自己用窗帘胡乱围成的裙子，再也没了先前的趾高气昂。
阶梯教室里先是一片死寂，紧接着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太绝了！居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做出这么惊艳的作品！”
“救命，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怪不得能被威廉教授特招，这实力也太恐怖了！”
“我之前还以为她只是长得好看，没想到是真有两把刷子！”
同学们都忍不住离开座位，凑上前去仔细打量着裙摆上那些精巧的褶皱。
“同学们，安静。”
老师抬手示意，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兴奋。
“夏红豆同学利用废旧材料进行即兴创作，营造出高级礼服才有的层次感，完全打破了材料本身的局限性！”
说到这里，老师转身面向全班，目光灼灼。
“所以，真正的设计，不是依赖昂贵的材料，而是在于设计师的匠心与创意。”
“夏红豆同学，”老师面向她轻声道，“你这次的作品值得加两个学分！”
然而，当老师的目光转向张昊的作品时，笑容瞬间消失。
模特身上裹着的窗帘布料松松垮垮，歪歪扭扭的剪裁和随意缠绕的胶带，让整件衣服看起来杂乱无章。
老师用教鞭挑起窗帘一角，眉头紧蹙。
“真是雷声大，雨点小——”
“你拆窗帘时的气势倒是十足，可衣服呢？真是让人一言难尽！”
教室里爆发出一阵哄笑。
张昊的脸涨得发红，恨自己真是大意轻敌。
他本以为夏红豆只是徒有其表，没想到还真有些本事在身上。
两个人回到了座位上，夏红豆转身坐下时，发梢扫过张昊的课桌，惊得他猛地往后一缩。
旁边的同学故意提高音量，“之前是谁说人家靠手段来着？现在知道什么叫实力了？”
“张大设计师这回心服口服了吧？”
“侥幸赢一次而已，有什么好得意的！”张昊盯着夏红豆的后脑勺，闷闷不乐。
后排传来嗤笑，“哟，嘴还硬呢？人家设计出来的叫作品，你的窗帘顶多叫抹布！”
哄笑声中，张昊猛地拍桌站起，椅子在地面划出刺耳声响。
“张昊同学，是还想再上台一次吗？教室里窗帘怕是不够用了！”
老师持着教鞭轻打在自己手心上，说话的语气轻松却带着一丝威严。
可即便是这样，教室里的同学们听了这话，仍是忍不住一阵哄笑。
张浩一低头，正对上夏红豆转过身的目光，又泄了气地跌坐回去。
接下来的课，他破天荒地老实了，只是盯着黑板发呆。
直到下课铃声响起，他才后知后觉的离开。
“张昊同学，留一下。”老师擦黑板的动作一顿，将人叫住。
他的脚步僵在原地，看着同学们三三两两地走出教室，只能硬着头皮转过身。
等教室里只剩下他们师生二人，老师才开口问道。
“听说你是副校长的亲戚？”老师摘下眼镜，慢条斯理地擦拭镜片，声音平淡得像在说天气。
张昊还以为是什么事呢，原来又是一个想巴结他舅舅的老师啊。
他咧嘴得意笑道，“老师，我可一直十分低调呢，您是怎么知道的？”
老师嗤笑一声，上下将他打量了一番。
“以你的资质，副校长正常是不会收你当学生的。”
张昊笑容瞬间凝固。
“既然是亲戚，”老师把眼镜重新戴上，“那你自己去和副校长说吧。”
张昊一脸疑惑，“您让我说什么？”
“破坏教室公物，按校规要记警告处分。”
“我还要赶下一堂课，你自己去和副校长解释吧。”
说完，他转身拿起教案，留下张昊呆立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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