迦婴嘴角微微一抽。
不过她也明白师出有名的重要性,自古两军对垒都是先骂阵,什么脏的臭的都一股脑往对方身上泼。
正所谓:只要敌人够邪恶,那自己就是正道!
至于最后究竟谁是真正的正道?
那就看谁的拳头更硬、能笑到最后了,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历来如此!
在众人炙热的目光之下,迦婴迈步站了出来。
她伸手就夺过某位仁兄腰间的折扇,“唰” 地展开扇面,扇骨轻敲掌心,垂眸望了下去:
“墨老祖的话,我十分之认同。”
此话一落,在场顿时陷入一片死寂。
紧接着所有人都炸了,不可置信的看着迦婴,不明白她为何突然倒戈,背刺己方去支持敌方阵营?
“迦婴姑娘这是......糊涂了?”
“她怎么帮着墨老祖说话?难道沈家也要倒向佛门?”
“不对啊!她可是第一个打上墨家的......”
无数惊疑的目光像利箭般射向迦婴,连沈琅天也眉头紧锁,眼底掠过一丝愕然。
墨家人也很不可思议。
但紧随而来的就是满腔得意,毕竟佛门的奉献有目共睹,迦婴就算要骂阵也不能否认这一点,否则她就是忘恩负义!
而忘恩负义之辈,在此界是无法立足的。
更何况迦婴还是读书人,读书人最在意的不就是清名与声望??
墨家人想过,迦婴会在骂阵前只口不提佛门对大荒的贡献,但没想到她居然直接承认了?
那你们还怎么玩?
墨老祖满心得意。
他刚要开口,却见迦婴抬手按住扇面,指尖在竹骨上轻轻一点。
“诸位稍安,听我把话说完。”
她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镇定,众人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静静地等待她接下来的发言。
迦婴道:“佛门镇守大荒数万年,抵御邪魔、护佑生民,这份功绩,大荒人自然记在心里,谁也抹杀不了。”
明寂唇畔微扬,轻轻颔首。
可迦婴话锋猛地一转,扇尖直指明寂与墨擎,声音陡然凌厉如刀:
“可我等大荒人,对佛门亦是涌泉相报!”
“不说别的,整个佛门不钻营生,摩尼照沙城百余间寺庙、数以万众的佛修,都靠我大荒众城年年供养!”
“没有人不认佛门的贡献。”
“可佛门将我大荒当成了予取予求的粮仓后还不知足!”
“他们如今借着这份功绩,还要扩张、还要立教!”
“名为‘广收门徒’,实则是要将我大荒根基纳入掌控;名为‘教化众生’,实则是要以教义钳制人心!”
“—— 这哪里是‘善举’?”
“分明是借着旧日功劳行吞并之实,是要将胡杨古都乃至三城甚至整个大荒,都变成佛门的私地!”
沈溯众人皆是泪目。
迦婴这番话,显然是说到了他们的心里去了。
大荒虽是地广人稀,但荒漠之地可用的资源并不多。
也就是各种妖兽,被域外魔气侵染后畸变而成的异兽,反倒成了身价不菲的宝贝。
它们的皮毛可制甲,筋骨能炼药,妖丹更是修炼的奇珍,几乎成了大荒人赖以生存的主要经济来源。
散修无法存活,小势力举步维艰。
这般光景下,供养佛门那庞大开销的重担,自然就压在了有根基、有实力的大家族肩上。
万年以来,皆是大荒各世家分摊这份供奉!
墨擎面沉如水。
他眼珠子咕噜噜的转动着,显然在想应对之策。
迦婴手中折扇 “啪” 地合起,目光如炬扫过全场,声音比先前更添三分滚烫的怒意:
“墨老祖口口声声说感念佛门恩德,晚辈倒要请教 ——”
“感念佛门这些年的护佑之功,就要把列祖列宗提着头颅、淌着热血打下的基业,恭恭敬敬双手奉上?”
“记取他们抵御邪魔,就要眼睁睁看着佛门借着‘立教’的由头,一步步蚕食我等根基,连半分反抗都不能有?”
迦婴向前半步。
她唾沫翻飞的痛骂道:“这哪里是感恩?你这分明是数典忘祖!”
“墨擎!你这皓首匹夫,苍髯老贼!”
“我迦婴行走四方,自认见多识广,可还从未见过如你这般,厚颜无耻之人!”
“你今日的所作所为,几乎是把先辈们埋在这片土地里的血与骨,都刨出来当成讨好佛门的投名状!”
“你爹当年要是知晓你会是这等窃家灭祖之人,就该一泡尿把你撒墙上!”
众人顿时沸腾了。
“好!说得好!”
“墨擎,你这猪狗不如的东西!当年你吞了公良家的产业,如今又想伙同佛门来吞咱们胡杨古都!”
“今日咱们就为公良家报仇!”
“杀了这老贼,弘扬正义!”
......
墨老祖脸色漆黑如墨。
想他墨擎一生,仗着这张嘴那是无往不利,这辈子都没在口头上被人占过上风。
没想到这把年纪,却被人如此谩骂!
“好一个伶牙俐齿的小辈。”
墨老祖森冷的说:“你真当凭这三言两语,就能把白的说成黑的,把忠的污蔑成奸的?”
“我墨擎一生行事磊落,自问无愧于天地,无愧于大荒!”
“佛门为我大荒镇守北境,挡下多少域外邪魔?”
“如今不过是求一方立足之地,领几分供奉,难道不是天经地义?”
“总不能既要人家流血拼命,又连最基础的物质都不提供吧?”
“你年纪轻轻便如此刻薄寡恩,难道你沈家的教诲,就是教你忘恩负义?”
墨老祖扫视众人,冷笑一声。
“佛门立教,是要以佛法涤荡魔气,让大荒再无战乱,这是利在千秋的大势!”
“你们偏要揣着那点狭隘的门户之见,冥顽不灵!”
“真要逼得佛门寒了心,撒手不管,届时魔气滔天,第一个遭殃的就是你们这些固持己见的蠢货!”
“这不是害人害己,是什么?!”
众人沉默,无言以对。
你可以说墨擎居心叵测,但他的话真的有点道理。
迦婴却眼前一亮,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她忽然暴喝一声:“老贼!你还敢在此混淆是非,颠倒功过!”
“守卫大荒的,有我大荒万万代埋骨荒漠的先辈!有八洲驰援的大义之士,有中州镇守前线的军队!”
“你竟将功劳全都归于佛门?”
“还说佛门能以一己之力,让大荒再无战乱?”
“你怎么敢说这话?中州都不敢说这话!”
“你将我大荒战死沙场的祖辈置于何地?你将八洲义士置于何地?你将中州军队置于何地?!”
迦婴抬手朝中州一拱手。
她冷然道:“墨擎,你今日这话我尽数记下了!”
“我定要将你如何抹杀大荒先烈功绩、如何吹捧佛门独揽其功、如何视中州帝族于无物的狂言,一字不落地奏报中州!”
“我倒要问问中州的军队,他们麾下万千将士埋骨荒野,是不是都成了佛门的功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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