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书网 > 网游竞技 > NPC攻略玩家指南 > 第23章 被诅咒的人生

20岁的苍予舟,觉得自己的人生从1998年那场大雨过后,就开始受到了诅咒。在此之前她是最幸运的小孩,全世界最好的家人和优渥的家庭环境。

从前的她,衡量幸运的标尺,是沈沁家被她弄坏的珍贵老唱片。要足够顽劣,才能撞开训诫的门。雷雨带走母亲后,顽劣长出新的棱角,而所有责备伴随雷雨一夜蒸发了。如今连最锋利的错误,都变成了钝感的退让,是证明命运天平未曾倾覆的最清晰对照。

“医生说得,你记住了吧?这两天不要碰水。”李亦川将车停在苍予舟小区门口,不放心的指了指她的手。

苍予舟无奈地伸出手指,朝男孩比了个“七”的手势,在男孩不解地扬眉中,她唇角弯了弯,阳光透过车窗折射在了她的清亮的瞳孔里。

“这是你和沈阿姨、李叔叔加起来说的次数。”

早上起来沈沁才知道苍予舟手弄伤了,她大惊小怪的和儿子俩,一起把她送到了丈夫就职的医院打破伤风。堂堂主任医师级别的李远声,结束完一台复杂的肿瘤手术后,准备回家休息,转身就被从家里赶来的三人堵了回去。

李远声又陪着他们娘仨,在医院折腾了一上午。中午才在妻子关心下,开车送他回家休息了。

李亦川先是一怔,当撞上女孩都不自知的顽童目光时,男孩看到了儿时跟他比身高,发现比不过他时,朝他比了个“二”的手势,叫嚣着“等我七岁时,就能跟你一样高啦”的那个小姑娘。

男孩眉眼弯成了好看的弧度,低笑着伸手帮她拉下了挡光板,悠哉悠哉地在她睫毛上张开一只手掌,比了个大大的手势。

“这是你现在跟我差的身高高度。”

她鼻腔里充斥着男孩手上的味道,眼前的阳光一下子暗了下来,男孩无心之举却让苍予舟大脑一下子空白了。

封闭的车内开着强烈冷气,“呼呼”地吹乱了苍予舟的心。

女孩茸密的睫毛在空气里流动着,李亦川看在眼里,顺势将冷气调到了最小,并将女孩那边的吹风口推了上去。

“谢谢你啊。”苍予舟心乱无比,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男孩不经意地用手挡住了方向盘上的汗渍,言不由衷地朝女孩解释道“风确实有点大。”

男孩身上特有的温柔化成强韧的丝线,一点一点,缠住苍予舟心底某个部分,让她越发的杂乱无章。

“你外套还在我那,待会你等一下我,我拿给你。”

“所以,你一直都记得我?”李亦川欲言又止的看着女孩。

他犹豫了很久,决定还是跟她聊聊关于阿律的事情,即使这个话题背后,藏着女孩野心勃勃的秘密。

庄梦如是连接李家与庄家唯一的交集点,而她死在了见旧情人的路上。

庄家将所有的愤慨,都迁怒到了与之关联的人员,包括李家。庄琮夫妇认为李氏夫妇从头到尾都在包庇好友与旧情人的地下恋,才促使了这一场悲剧。

庄梦如和沈沁都曾是卓律父亲--卓正扬的学生。而沈沁能和李远声在一起,也是卓正扬一手促成的。

在庄琮夫妇看来,他们之间的情谊,于情于理都能胜过苍予舟的父亲。

于是,李亦川和苍予舟的交情,也跟着结束在她母亲去世之后。

苍予舟目光看向了李亦川身后,不知道在想什么,只是沉默地点了点头,暧昧流动的空气一下子冷了下来。

在英国长大的女孩很少有人叫她的中文名,以至于【苍予舟】这个名字并没有深刻的留在他的记忆中。而Cynthia就像平行世界存在过的人一样,被一直留在了他七岁以前的记忆里。

“Cynthia,一切都过去了,向前看好不好?”李亦川用力地握着方向盘,指节攥得泛白。

苍予舟见李亦川充满担忧的看着她,她表情越发捉摸不透了  “你是觉得我会报复卓律?”

空气里似乎凝结成了冰霜,他甚至能看到女孩背后无形的冰柱,在咄咄逼人地逼向他。

“不是……”李亦川盯着女孩受伤的手,他的体温在方向盘上凝结成一块块汗渍。  “现在已经由不得我说结束了,即使我有心要报复。”

随着安全带被按下“啪”的一声,李亦川就看到苍予舟推开了车门。

“Cynthia?”

眼前的女孩大步从他车前迈过,朝街对面走去。李亦川追随着她的目光望了一眼街对面,大吃一惊,他赶紧熄火了车子去追女孩。

“阿川,你怎么也在这?”

李亦川跟上来时,已经来不及了,苍予舟和一脸尴尬的陶嫣然、卓律在她们小区马路边无声对视着。看到好友诧异的眼神,李亦川感觉头都大了。

苍予舟冷冷看着两人没有换过的衣服,反问道“难道不是你在这更奇怪吗?”

六月中旬明明已经很炎热了,蝉鸣声不疲倦的在小区门前的樟树上叫着,但空气里却丝毫没有热气。

卓律抬眼看了一眼女孩和好友,他们俩身上都带着相同地苦杏味,冷冷的气息在阳光下散发出一种奇妙的默契感。两人并肩站在阳光下,疏离的女孩,用那只受伤的手,以极大的信任姿势,向他们展示着她信任一旁的男孩。而阳光折射的光线,似乎将他们分隔成了两个不同世界。

一夜的雨,滋生的不止是他与陶嫣然对被需要的欲望,也催化出更多好友与她之间的羁绊。

苍予舟见他们不说话,便冷笑地看向陶嫣然“不打算解释一下吗?”

当苍予舟锐利的眼神看向自己时,陶嫣然有些恍惚,上次看到她这么尖锐还是面对谢雅琪的时候,她紧张地抿起了嘴唇。

“苍予舟,你是觉得全世界欠你的吗?”眼前发生的一切,让卓律难得燃起几分不耐来,他说不出那是什么,他生硬地阻断了这场无形的冰霜“我不认为我们俩,对你有需要解释的义务,况且你们俩不也一样吗?”

卓律面无表情地瞥了一眼远处李亦川的车子,他知道这是从他家开出来的,而昨夜他们俩是一起上的出租车。低调的好友几乎不会动他母亲的车子,只有沈沁出差时,他应急才会开一两次。

苍予舟不为所动地盯着卓律,丝毫没有因为他的不悦而打算解释什么。一如曾经外界质疑她与他之间的关系那般,不否认也不接话,令人充满了遐想。

反而是不爱解释的李亦川,难得挡在女孩面前,主动解释了起来“阿律,别多想。我们是从医院过来的,我妈妈和我们一直在一起。”

可熟悉两人的卓律,自然能从两人对待这件事的态度中看出更多端倪,特别是好友。他对她展现的紧张和关心已经溢于言表了。

“你们俩的事情我不关心,阿川,你是知道我的。”卓律一脸无所谓的打断了好友,眼睛也一直注视着苍予舟“我从不插手朋友的感情,不过,我劝你还是要三思。”

“喔?”苍予舟反唇讥笑,眯着眼睛直直望着卓律,似乎在向他无声宣战“嫣然,摔断的腿长好了,就忘了疼了?”

诡异的空气里多了一丝火药味,让李亦川和陶嫣然有些冒冷汗,他们俩紧张地看着一触即发的两人。

陶嫣然感觉到好友的目光再次投向了她,她心虚地打了个寒颤,脑海里冒出了昨天所发生的一切。她刚想说话,眼角就瞟到看到一辆车子,快速朝着站在马路边的她们开了过来。车前的玻璃上反射出冷峻的寒光,如同死神的镰刀挥向苍予舟。

她的眼皮开始疯狂地跳了起来,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攥住,她想也不想就冲了上去。在她推开了女孩之际,她感觉自己被一个温暖地手抓住了。眼前阳光明媚的世界轰然坍塌,黑暗如凛冬般降临,耳边传来了某种齿轮逆时针的声音,紧接着世界的开关又被按了暂停键。

等她再睁开眼,齿轮声变成了刺耳刹车声,尖锐的让她的心脏生疼。她感觉自己被人抱着一起跌倒在了地上,很多声音涌现了出来。

“陶嫣然!”

“阿律,还好吗?”

“没事吧?兄弟。”车主似乎也吓到了,他拿着手机冲下来“你们站在反光的地方,太阳太大了,我一个没看清。需不需要去医院?”

“没事。”卓律摔得脸都白了,他低头看了一眼怀里的陶嫣然惊慌失措地抓着他,他松了口气。

惊魂未定的陶嫣然终于回过神来,她看到抱着自己的是卓律,她不可置信地看着他,脑海里出现了一个模糊的意识。

“怎么会?”

“什么怎么会?”卓律心有余悸的扶起陶嫣然,瞪了一眼她“你刚刚在干什么?你知不知道你这样有多危险!”

陶嫣然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所有人,当她目光停在苍予舟脸上时,她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可苍予舟似乎看穿了她的想法,她深深看了陶嫣然和卓律很久,目光带着复杂的光芒。

“如果你们没受伤,那就好好话别完。”苍予舟盯着陶嫣然一字一句道“我在楼上等你,陶嫣然。”

几人面面相觑,沉默地目送苍予舟离开的身影,阳光将她的影子拉得老长,形单影只的模样,像极了一座沉默的孤岛伫立在生机勃勃的海洋之间。

李亦川目光收紧的看着远去的女孩,阳光倾泻的方向,女孩像被盛夏熔化的糖块,消失在他触不到的焦点之外。

他动了动唇,声音里带着一丝叹息“嫣然,你最好去跟她好好聊聊。阿律,我们走吧。”

“好。师兄你能陪他去处理一下伤口吗?我待会来找你们。”陶嫣然看卓律胳膊肘都摔破了,露出心疼又自责的目光。

“这点小伤算什么,我打篮球摔伤比这严重多了。我又不是苍予舟,手弄伤了还要李家一家子人陪她去。是吧,阿川?”

好友冷不防地放冷箭,李亦川一看就习以为常,不经意间地拽了拽他的胳膊,在他发白的脸色中淡淡一笑“走吧,要送你去我爸那间医院么?我爸刚下班回家了,你去检查可要排队哦。”

“好,你小子过河拆桥是吧?赶紧打电话,让李叔叔帮我走后门挂专家号。不然我今天晚上就跟着你回家,让你照顾我。”

苍予舟一走,剑拔弩张的氛围立马就消失了,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那般,世界恢复了短暂的平静。然而,天空却不知何时布满了乌云,生生将天空撕扯成了无数块漏光的洞,树上的蝉鸣仿佛在为即将到来的大雨奏响前奏曲。

聒噪的知了声夹杂着隐约的风铃声阵阵袭来,像极了昨晚陶嫣然在天台听到的某种诡异的声音。

-So  we  beat  on,  boats  against  the  current,  borne  back  ceaselessly  into  the  past

“于是我们继续奋力向前,逆水行舟,却被不断地、无情地推回到过去…推回到过去……”

李亦川那辆缓慢行驶的车子,从树荫驶向阳光下时,雪白的车身在阳光下反着光,最后犹如一片雪花,融化在了灼热的光斑下。

陶嫣然突然间想明白了一件事。

“好的,师姐。我下午过来帮忙,你可以先让他们搬到天台。”

陶嫣然跑回到家时,听到了苍予舟又在跟方子晗讲电话,她惊得一身冷汗,连忙在苍予舟一脸愕然的神情下夺过了她的电话。

“别去!”陶嫣然大口喘着粗气,抹了抹头上的汗水。

屋外的树影被微风吹得沙沙作响,伴随着那股挥之不去的风铃声和客厅里时钟的“咔嚓”的声,在陶嫣然耳边显得分外嘈杂。

苍予舟转了转眼睛,冷静地坐到了沙发前,指了指餐桌。

陶嫣然一回头就看到餐桌上放着一杯凉水,是女孩早就为她准备好的,似乎就在为这场对话做准备。

女孩顺手将背包放在了椅子上,坐下咕噜咕噜地灌了一大口水“我知道你想问我什么,但这次你必须得跟我交换,我才会告诉你我知道的一切。”

从楼下跑上来的这一路,陶嫣然已经想到了要如何跟苍予舟谈判。她紧紧地拽着好友的手机,做好了豁出去的准备。

又是这间屋子,又是一样的人和对话,可苍予舟这次却显得不再意外。她斜斜地靠在沙发上,一副悉听尊便的态度“你想问我什么?”

“请远离方子晗,她不是简单的人。”陶嫣然一边说着一边紧张地看着墙上的时钟,心里的那根弦绷得紧紧的,她知道自己在和时空机制赛跑。

陶嫣然的一席话如同一根针刺向了苍予舟的内心,她下意识的将受伤的手放在了小腹的位置。

“为什么?”

“她那次压根就没搞丢手链,她是故意跟我走丢的。如果为了跟阿川师兄复合,她没必要做到这种程度,不是吗?”陶嫣然咬了咬嘴唇,一股脑的把自己的推测说了出来“还有昨天……你和她为什么会去西楼天台?天台的钥匙在谁手上?”

苍予舟眼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光,她丝毫不意外的看着陶嫣然喃喃道“钥匙?”

陶嫣然说到关键的地方磕巴了起来,可她转念一想还是决定说出口“我昨天听到你们俩电话了,我不放心你就去了天台,然后我被锁在了那里,锁了两个多小时。后来是子晗师姐上来了。她真的很怪……我怀疑是她把我锁在那里的。”

屋外的蝉鸣声越来越大,几乎要掩盖陶嫣然的声音了,她有些奇怪地朝窗外看了一眼,但并没有想太多。

苍予舟若有所思地垂下眼眸“只是这样?”

“什么叫只是这样?”陶嫣然急了,站起身来“她是一定要和亦川师兄在一起的!你的存在,会破坏他们之间的关系,她第一次可以弄丢手链,下一次你猜会发生什么?你们现在天天在一起共事,你根本就提防不了她。”

她就差把李亦川会为这件事留在N大读研说出来了。

2013年,李亦川留了下来,转折来自于查案子的苍予舟。李亦川知道苍予舟的过去,所以他会阻止她复仇,而方子晗还在企图和李亦川复合。

2014年,苍予舟在微博上发了那段《了不起盖茨比》里的台词:明天我们会跑得更快,把手伸得更远。然后在一个美好的早晨—于是我们继续奋力向前,逆水行舟,却被不断地、无情地推回到过去。

那天是李亦川的生日!

她大概尝试了很多可能,可案子绕了一圈又绕回原点了,身边的人也物是人非。

2018年,李亦川和方子晗订婚没多久,苍予舟坠楼身亡了。

“那如果你也破坏了呢?你会想到自己的后果吗?”

陶嫣然恍惚间以为自己听错了,她总感觉苍予舟的声音不对劲,客厅一下子安静了下来,空气里有股古怪的凉意。她抬头看了一眼坐在她对面的女孩,她一动不动地盯着陶嫣然,目光有些渗人。

她看到女孩包着白布的手渗出了淡淡的血迹,可她眼神冷静得不像一个正常人。陶嫣然内心有些发紧,她小心翼翼的挪开了凳子,但又不放心“小舟,你的手流血了,要我帮你看看吗?”

女孩朝她古怪地笑了笑,点了点头,伸出了她那只手。

陶嫣然意识到不对,她抬眼看了一眼时钟,果然停了下来。这次眼前一切都没消失,但苍予舟却不是苍予舟了。她害怕极了,推开椅子就要跑。

可对方比她更快,她起身用没有受伤的手掐住了陶嫣然的脖子,她闻到了女孩身体里带着潮湿的铁腥味。

“你跑不掉的,你要为你的选择得到惩罚,懂吗?”耳边又是那个诡异的金属声。

陶嫣然感觉自己的身体离开了地面,她想要挣扎,可完全动弹不得。就在她以为自己会死在这里时,她感觉自己被摔在了地面上。

重新获得空气的陶嫣然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放松下来的她意识渐渐涣散了起来,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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