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租……付不起……会死……”
毕云涛这如同梦呓般、充满巨大恐惧和压力的低语,如同冰水浇头,让荧和绫华瞬间从欣喜跌入更深的困惑与寒意之中。
她们完全无法理解这个词在此刻、从此情此景的毕云涛口中说出意味着什么。
“房租?什么房租?”
派蒙更是彻底懵了,小脑袋摇得像拨浪鼓,“毕云涛你是不是烧糊涂了?我们没欠房租啊!”
荧握着毕云涛冰凉的手,看着他因恐惧而剧烈收缩的瞳孔和不断扫视四周、仿佛在寻找无形威胁的惊恐眼神,心脏揪紧。
他口中的“她”,毫无疑问是指雷电将军!
那份被神明注视的冰冷压迫感,即使在苏醒的混乱中,也如同跗骨之蛆般缠绕着他,甚至扭曲了他的认知,让他产生了“房租”这种匪夷所思的联想?
“毕云涛,看着我!”
荧强迫自己冷静,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没有房租!你不需要付任何东西!你现在很安全,在神里家,绫华小姐和宫司大人都在这里!将军大人……将军大人她没有伤害你!她只是……”
荧一时语塞,她无法解释那无处不在的注视,也无法解释那道救下他的紫色雷光。
“只是……在看着……对吗?”
毕云涛猛地打断她,声音嘶哑而绝望,眼神中的恐惧非但没有减少,反而因为荧的确认而变得更加浓重。
他像一只被关在玻璃笼子里、暴露在聚光灯下的困兽,那份被全方位、无死角窥视的感觉,比直接的刀剑更让他窒息。
“她……无处不在……她要的……不是摩拉……是……别的……付不起……会死……”
他痛苦地闭上眼睛,身体因巨大的精神压力和灵魂的虚弱而再次微微颤抖起来,仿佛随时会重新陷入昏迷。
荧的心沉到了谷底。毕云涛的恐惧是如此真实,如此根深蒂固。
雷电将军的“注视”,对他而言本身就是一种酷刑,一种随时可能降临的死刑预告。
她看向绫华,从对方眼中也看到了同样的凝重和无力感。
面对神明的意志,凡人的安慰显得如此苍白。
就在这时,一声慵懒中带着奇异穿透力的轻笑打破了凝重的气氛。
“呵呵呵……”
八重神子不知何时已悄然走到了榻边,她俯下身,粉色的发丝垂落,那双仿佛能洞悉人心的狐媚眼眸,带着玩味的笑意,近距离地凝视着毕云涛紧闭双眼、痛苦颤抖的脸庞。
“小家伙,看来你比我想象的要‘懂事’嘛。”
神子的声音如同羽毛般轻柔,却带着一种奇异的魔力,轻易地穿透了毕云涛的恐惧屏障,清晰地传入他混乱的意识深处,“‘房租’……这个词用得,真是妙极了。”
毕云涛紧闭的眼睑猛地一颤,似乎被这直接触及核心的词语刺激到了。
神子伸出纤纤玉指,并未触碰毕云涛,只是隔空轻轻点了点他的眉心,仿佛在点化迷途的羔羊。
“没错哦,住在这‘鸣神岛’的大房子里,享受着我们这些‘邻居’(社奉行)的庇护,甚至让那位最尊贵的‘房东’大人亲自出手帮你‘修水管’(湮灭深渊尖锥)……这可不是免费的午餐。”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蛊惑,“这‘房租’,当然不是指那些叮当作响的摩拉。那位‘房东’大人,她想要的……是你脑子里那些‘有趣’的东西。”
荧和绫华瞬间屏住了呼吸!神子竟然如此直白地点破了!这无异于将毕云涛最深的恐惧赤裸裸地摊开在阳光下!
“深渊为什么会找上你?你身上那不属于提瓦特的‘力量’从何而来?还有……”
神子的声音压低,带着一丝神秘,目光仿佛穿透了毕云涛的头颅,落在那被紫色烙印标记的本源碎片上,“……那个让‘房东’大人都忍不住出手保下的、古老的‘小秘密’……它到底是什么?你……‘记得’多少?”
每一个问题,都如同重锤,敲在毕云涛混乱的意识上。
他猛地睁开眼,瞳孔中倒映着八重神子近在咫尺的、带着洞察一切笑意的脸,那份被看穿的恐惧和被逼问的窒息感让他几乎喘不过气!
“我……我不知道……”
他嘶哑地挣扎着,眼神混乱而痛苦,“头……好痛……混乱……声音……好多声音……”
深渊的低语、异界神力的嗡鸣、古老本源的温暖脉动、还有那冰冷注视带来的压迫……
无数信息碎片在他破碎的灵魂中冲撞,根本无法形成清晰的答案!
“不知道?”
神子挑了挑眉,笑容不变,眼神却锐利了几分,“这可不行哦,小家伙。‘房东’大人的耐心,可是很有限的。付不起‘房租’,或者拿出的‘账单’不够‘有趣’……那么结局,你应该很清楚。”
她的话语轻柔,却字字诛心,如同最锋利的冰锥,刺入毕云涛的心脏。
毕云涛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巨大的恐惧和灵魂深处的混乱痛苦几乎要将他再次撕裂!他猛地抬手抱住了头,发出痛苦的呻吟。
“宫司大人!”
绫华忍不住出声,带着一丝不忍和提醒。
这样逼迫一个刚从死亡线上挣扎回来、灵魂重创的人,未免太过残忍。
神子直起身,脸上的笑容收敛了一些,但那份玩味和深意并未褪去。
她瞥了一眼天守阁的方向,仿佛在对着那无形的注视者说话:“急什么?小绫华。‘收租’也是要讲究方法的。把‘房客’逼疯了,或者直接吓死了,那‘房租’可就彻底泡汤了。咱们这位‘房东’大人,要的可不是一具尸体。”
她重新看向痛苦蜷缩的毕云涛,语气放缓,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引导:“不知道?没关系。‘回忆’是需要时间的。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努力地‘活下去’,努力地……把那些散落在你灵魂角落里的‘碎片’,一片一片地,捡起来,拼凑起来。想想璃月,想想胡桃,想想那个等着你回去的孩子……想想那些温暖的、能让你‘存在’下去的东西。”
她的话语仿佛带着某种魔力,当提到“璃月”、“胡桃”、“孩子”时,毕云涛痛苦的颤抖似乎真的稍稍平复了一丝,混乱的眼神中出现了一瞬极其短暂的清明和眷恋。
“至于那些让你痛苦的声音和混乱……”
神子的指尖再次萦绕起粉紫色的、充满安抚气息的微光,轻轻拂过毕云涛的额头。
这一次,那光芒带着一种温和的催眠力量,并非压制,而是引导,“……暂时把它们关到‘小黑屋’里去吧。现在,你需要的是休息,是恢复力气。只有活着,你才有机会去弄明白这一切,才有机会……拿出那份能让你‘活下去’的‘账单’。”
温和的能量如同暖流涌入毕云涛混乱的意识,并非强行镇压那些冲突的力量,而是如同筑起一道临时的堤坝,将最汹涌的混乱暂时隔开,为他那新生的、脆弱的自我意识核心争取到一丝喘息和凝聚的空间。
毕云涛紧绷的身体渐渐放松下来,剧烈的痛苦似乎被这温和的力量抚平了一些,沉重的眼皮再次缓缓合上,呼吸也变得更加均匀悠长。
他并未完全昏迷,而是陷入了一种被引导的、相对平和的浅层昏睡状态。
神子收回手,看着毕云涛暂时平静下来的睡颜,粉色的眼眸深处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满意。
她转身,对荧和绫华说道:“好了,让他休息吧。给他时间,也给他压力。‘房租’的提醒不能断,但也不能把他逼到绝路。这个度,你们自己把握。”
她又看向窗外天守阁的方向,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至于那位‘房东’大人……想必也听到了‘房客’的‘觉悟’。接下来的戏码,就是看这位‘房客’能在‘账单’上填出多少‘有趣’的内容了。”
“宫司大人,”荧看着神子,终于忍不住问出了心中的疑惑,“您一直在说‘房东’、‘房租’、‘账单’……这究竟是什么意思?将军大人她……到底想要毕云涛做什么?”
八重神子转过身,粉色的狐尾轻轻摆动,笑容妩媚又神秘:
“意思就是,影给了他一个‘活下去’的机会。但这个机会不是免费的,需要用他身上的‘秘密’来交换。
深渊的、异界的、还有他灵魂深处那个古老的……所有能解答影心中疑惑的东西,都是他的‘房租’。”
她走到门口,停顿了一下,回头看向荧和绫华,眼神变得格外认真:
“你们要做的,就是帮他‘回忆’,帮他‘挖掘’。让他活下去,让他保持清醒。引导他,但不要替他回答。
因为只有他‘自己’想起来的东西,才是影真正认可的、有价值的‘账单’。”
“如果……他最终想不起来,或者想起来的‘账单’不够‘支付’呢?”绫华的声音带着一丝忧虑。
神子脸上的笑容淡去,只留下一片深沉的平静。她轻轻吐出两个字,声音不大,却如同冰锥刺入骨髓:
“那么,‘无想’的刀光,随时会落下。”
“而那时,谁也救不了他。”
说完,她不再停留,身影如同融入空气般,悄无声息地消失在静室门口,只留下满室的凝重和榻上那个在昏睡中依旧眉头紧蹙、仿佛在无尽噩梦中挣扎着寻找“账单”的身影。
荧和绫华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沉重。
毕云涛的苏醒,并非解脱的开始,而是一场与死神、与神明赛跑的残酷倒计时的开始。
他们必须帮助他,在雷电将军失去耐心之前,找到足以支付那高昂“房租”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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