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浓稠如墨。
“啪！啪！”
木棍抽打在布料上的闷响，在寂静的村落里格外刺耳。
顾瑶握着木棍子的指节泛白，看着眼前在麻袋里不停扭动的身影，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这声响，对她来说，犹如最动听的歌声。
“别打了！我不是小偷！住手！你个死胖子，知道我是谁吗？” 麻袋里传来愤怒的咆哮，声音因恐惧而颤抖。
陆展宏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精心策划的行动会被人发现，更没想到，用麻袋套住自己的竟然是顾瑶这个女人。
黑暗中，他拼命挥舞着手臂，试图抓住什么借力反抗，却只触碰到空荡荡的空气。
“进我家院子的，就是小偷。” 顾瑶的声音冰冷如霜，手上的力道非但没减，反而加重了几分。
作为医学院的高材生，她对人体结构了如指掌，每一棍子落下的位置都精准无比 ，专挑那些最疼却又不会留下明显伤痕的地方。
“死胖子！贱人！” 陆展宏在麻袋里跌跌撞撞，脚下慌乱地后退，却不知身后就是矮墙。
“来人啊！捉小偷了！村里进贼了！” 顾瑶一边大声呼喊，一边挥舞着棍子。
她的声音划破夜空，惊得附近人家的窗户亮起灯光，此起彼伏的狗吠声也随之响起。
陆展宏慌了神，额头上的冷汗不停地往下淌。
他不敢想象，如果被村里人当成小偷，以后还有什么脸面在村里抬头。
慌乱中，他猛地撞开顾瑶，扯掉头上的麻袋，撒腿就往家跑。
夜色太暗，他根本没注意脚下，一脚踩进路边的土坑里，摔倒在地。
等他狼狈地爬起来时，右腿已经一瘸一拐，每走一步都钻心地疼。
顾瑶站在原地，看着他远去的背影，眼神中闪过一丝得意。
看他走路的姿势，至少两天他都没法再来捣乱了。
“嫂子，哪里有小偷？”一道粗犷的声音传来。
大壮举着手电筒匆匆赶来，他家离顾瑶的新房子最近，听到呼救声就立刻冲了出来。
光束扫过四周，只看到顾瑶一个人站在院子门口，满地散落的碎砖和倒塌的半面矮墙在手电筒光下格外醒目。
顾瑶晃了晃手中的棍子：“已经打跑了。”
大壮松了口气，目光却被那面倒塌的墙吸引：“啊，嫂子，是不是刚才那小偷把垒好的墙推了？”
“嗯，就是他。不过这几天，他应该来不了了。” 顾瑶意味深长地说。
一夜无话。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户洒在脸上，顾瑶缓缓睁开眼睛。
身旁，那个男人依旧在沉睡，侧脸的轮廓在阳光下如刀刻般分明。
高挺的鼻梁，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出蝶翼般的阴影，薄唇微抿，下颌线条利落而冷峻。
顾瑶一时看得入神，心里暗自想着，不知道这双紧闭的眼睛睁开时，会是怎样一副摄人心魄的模样。
就在这时，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小花和亮亮气喘吁吁地冲进房间，小脸涨得通红。
“顾阿姨，大事不好了！大伯娘怒气冲冲往我们这里来，说要找你算账，现在已经快到门口了！”
话音刚落，外面就传来一阵嘈杂的喧闹声。
李玉香尖锐的嗓门如同破锣般，穿透薄薄的门板，清晰地传进屋里。
“肯定是这个贱人把我男人脚弄断的！今天非撕了她不可！”
一些劝和的声音同时传来。“哎呀，陆家媳妇都是自家人，有话好好说。”
顾瑶不紧不慢地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迈步走出门外。
只见李玉香气势汹汹地站在门口，身后还跟着一群看热闹的妇女。
那些面孔大多陌生，此刻却都带着好奇又幸灾乐祸的神情。
“呦，大嫂，这大清早的，来我这儿有何贵干啊？” 顾瑶双手抱胸，语气悠闲。
“死胖子！你还有脸说！” 李玉香瞪圆了眼睛，伸出手指着顾瑶的鼻子就要往前冲，却被身后的人一把拉住。
“展宏媳妇，冷静点！”
李玉香气得浑身发抖。原来，今早陆展宏醒来，右腿已经肿得老高，还发起了高烧，疼得在床上直哼哼。
村里的老大夫来看过，说至少得养个十天半个月才能下床。
“死胖子！你说！昨晚是不是你把我男人腿打伤的？”
顾瑶慢条斯理地打了个哈欠：“昨天晚上，我确实打了一个人。”
这话一出，李玉香瞬间炸了毛：“你这个贱人！你知不知道他是我家的顶梁柱？你现在把他打伤了，我告诉你，没有一千块钱医疗费，我就报公安捉你，让你坐牢！”
顾瑶心中冷笑，原来是来讹钱的。
她不慌不忙地开口：“我昨晚确实打了个人，不过那人是小偷。我亲眼看见他鬼鬼祟祟地在我家院子里偷砖头，一看就是个惯犯。我也是怕他再去祸害别人家，再说当时天那么黑，我哪看得清是谁啊。”
说到这儿，她故作惊讶，“该不会…… 那小偷是陆展宏吧？”
周围的大娘们顿时窃窃私语起来。
“这陆家大儿子，从小就是个混不吝的，没想到长大了还干偷鸡摸狗这种事！”
“可不是嘛，以后可得防着点，指不定半夜就摸进谁家了！”
李玉香的脸涨得通红，又羞又恼，却一时找不到话来反驳。
“你胡说！”
顾瑶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那你倒是说说，陆展宏到底是怎么被打伤的？”
此时，太阳刚刚升起，还不到六点的样子。
顾瑶刚起床，显然不可能是白天打伤的人。
可要说晚上…… 夜晚本就容易滋生事端，不是偷东西，就难免让人联想到其他不光彩的事。
“哦，我知道了。” 顾瑶突然拉长了声音，“该不会…… 你男人是偷人被打了吧？”
“你乱说！他才没有偷人！”
“那你不是说他晚上受的伤？这大晚上的，可不就容易让人多想嘛。”
李玉香肠子都悔青了，早知道就不该说受伤时间。
可要是说早上，顾瑶刚醒，也说不通。
“陆家媳妇，你快说说，你男人到底是偷人，还是偷东西了？” 王大娘看热闹不嫌事大，扯着嗓子问道。
李玉香憋得满脸通红，半天说不出话来。
最后，她狠狠跺了跺脚，恶狠狠地瞪着顾瑶：“死胖子！你给我等着！”
“好咧！我等着呢！” 顾瑶笑着挥了挥手，看着李玉香气冲冲离去的背影。
这陆家，还真是有意思，一个个都爱放狠话让她等着，也不知道到底在等什么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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