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正是秦清。
她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切，一上来便抓住了韩云烨的胳膊。
纤纤玉指在他臂上轻抚。
“殿下，刚刚可有伤着？”
她的声音娇柔，带着刻意的担忧，随即，她柳眉一蹙，眼中闪过不屑。
“那女子是谁呀？竟是这般轻浮！我瞧着她竟在光天化日之下抓殿下您的手，真是不懂规矩！”
韩云烨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他不动声色地抽回了自己的手臂，与秦清拉开了一小步的距离。
这秦清，总是这般不知分寸。
“她刚刚不过是喝了点酒，所以言行有些荒唐。”
他的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目光却锐利地落在秦清身上。
“但你也要注意些许分寸了。若是我没有猜错的话，应当是明日就要成亲了吧？”
这提醒，带着不易察觉的疏离。
秦清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瞬。
她眼中的光芒，如风中残烛般晃了晃，迅速暗淡下去。
明日成亲……她咬了咬下唇，不甘涌上心头。
“是明日成亲，不过……”
她的话说到一半，眼神警惕地瞥了一眼不远处的宋朝阳。
那个女人，总是让她觉得不安。
秦清心思急转，上前一步，轻轻拉了拉韩云烨的衣袖，将他引到稍远一些的暗影处。
她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楚楚可怜的祈求。
“不过殿下，能不能看在我们往日的情分上，借我一些银两？”
韩云烨闻言，颇有些意外。
他目光沉静地看着秦清。
“你要多少？”
秦清见他并未立刻拒绝，眼中闪过喜色。
她伸出五根白皙的手指，在韩云烨面前轻轻晃了晃。
韩云烨剑眉微挑。
“五十两银子？”
这数目，倒也不算多。
“不是，不是。”
秦清慌忙摇头，急切地解释。
“是五百两银子。”
她顿了顿，像是鼓足了勇气，又带着试探。
“若是殿下手中有空余的银钱，可以借我一千两吗？”
韩云烨的脸色骤然一变。
五百两？一千两？
她明日便要嫁入镇南王府，成为世子侧妃，竟还开口向他借如此巨款？
他因心中的诧异，声音也不由得拔高了几分。
“什么？你要那么多钱干什么？难道镇南王府还缺你吃喝不成！”
韩云烨的话语，如同冰雹砸下，让秦清心头忽地一缩。
她脸上的血色褪了几分，眼睫轻颤，带着几分委屈。
“殿下……王府自然是不缺我吃喝的。”
秦清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哽咽。
“可女儿家，也不能只图个温饱吧。”
她抬起头，目光幽幽地望向不远处锦绣阁的方向，那里似乎还残留着宋朝阳方才指点江山的气度。
“您看宋姑娘，生意做得风生水起，何等风光。而我……我什么都做不成。”
“原先开个小茶铺，勉强糊口，可王府里的人嫌弃，说丢了世子爷的脸面，硬是不让继续。”
“我想着，若能自己开间体面些的铺子，也能有些进项，不至于处处仰人鼻息。可他们又不肯给银钱。”
说到此处，秦清的眼圈已是红了，声音里带着浓重的鼻音，泪珠在眼眶里打转。
“我只是想凭自己的本事做点事情，证明自己不是个废物……难道，难道这也有错吗？”
她肩膀微微耸动，泫然欲泣的模样，任谁看了都要生出几分怜惜。
韩云烨眉头微蹙。
这秦清，惯会示弱。
他刚要开口说些什么，一道怒火冲天的身影骤然从街角冲了出来，带着一股凌厉的风。
“秦清！”
来人正是镇南王世子韩焱。
他怒气冲冲地几步跨到二人面前，一把攥住了秦清纤细的手腕，力道之大，让秦清痛呼出声。
“嘶……”
韩焱猩红着眼，恶狠狠地瞪着她，又猛然转向韩云烨。
“你怎么会和殿下在一起？”
他目光落在秦清微红的眼圈上，怒火更盛。
“你怎么哭了？是不是他欺负你了？！”
韩焱仿佛抓住了什么天大的把柄，伸手指着韩云烨，声音冰冷。
“韩云烨！你别以为你现在是太子就可以为所欲为！我告诉你，你敢欺负我的女人，我定要你好看！”
他说着，怒气上涌，竟是扬起了拳头，便要朝韩云烨脸上招呼过去。
秦清大惊失色，也顾不得手腕的疼痛，连忙死死抓住了韩焱的衣袖。
“世子！不是的！不是你想的那样！”
她急急解释，声音带着慌乱。
“不关太子殿下的事，是……是方才风大，迷了眼睛！”
“世子，你千万不能再动手了！王爷，他已经警告过你了，你若是再动手，他……”
秦清的话还未说完，便被韩焱粗暴地打断。
他一把甩开秦清的手，怒意却丝毫未减，反而更加汹涌。
“闭嘴！”
“家丑不可外扬，你不知道吗？”
他恶狠狠地瞪着秦清，又问道。
“那你在这里鬼鬼祟祟地见他，又是做什么？！”
秦清被他吼得浑身一颤，嘴唇哆嗦着，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她知道韩焱这性子，一旦认定了什么，便很难更改。
眼下这么多人看着，若是再闹下去，只怕明日的婚事都要生出波折。
她心念急转，连忙拉着韩焱往旁边暗处走了几步，压低了声音。
“世子，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一句话两句话也说不清楚。等……等回府之后，我再仔仔细细地同你解释，好不好？”
谁知韩焱根本不吃她这一套。
他一把握住秦清的手：“好！”
他强硬地拉着秦清，便往街边停靠的马车方向走去，动作粗暴，毫不怜惜。
“走！我们现在就回去！我倒要好好问问你，你背着我在这里究竟做了什么好事！”
“还有，明日你便要与本世子成亲，府上那些宴客的席面，你都准备妥当了吗？！”
他的声音带着浓浓的火药味。
韩焱那句明日你便要与本世子成亲，如同一块巨石，重重砸在秦清心上。
成亲二字，更像一团乱麻，瞬间缠绕住她的五脏六腑。
她纤长的睫毛轻轻颤动，遮掩住眼底的复杂情绪。
韩焱见秦清低垂着头，贝齿轻咬下唇，眉宇间的戾气更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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