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点到即止，既表明了他们的立场，也给了镇南王府一个体面的台阶。
镇南王与王妃闻言，连忙起身相送。
王妃脸上强挤出略显疲惫的笑容，语气中带着歉意。
“哎呀，瞧瞧这事儿闹的。今日，倒是让殿下和朝阳看笑话了。”
镇南王也沉声开口，面色比先前缓和了不少。
“慢走，改日再请二位过府小坐，今日招待不周，还望海涵。”
宋朝阳闻言，却是温婉一笑，轻轻摇了摇头。
“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今日之事，朝阳与殿下都能理解。”
“王妃娘娘凤体要紧，不必远送了。我与殿下，便先行告退。”
秦清站在廊下阴影之中，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渗出血丝也浑然不觉。
凭什么？凭什么宋朝阳这个弃妇，能得王妃如此抬爱，甚至不惜斥责自己的亲生儿子？
而她秦清，费尽心机，却只换来王妃的冷眼？
她不甘心！
宋朝阳，你给我等着！
今日你让我受的屈辱，他日我定要你千百倍地偿还！
这个念头如毒蛇般盘踞在她心头，让她看向宋朝阳离去背影的目光，充满了怨毒。
宋朝阳踏出镇南王府朱红的大门，长长地吁出一口气。
她转头，看向身侧气度雍容的韩云烨，脸上露出一抹释然的笑意。
“殿下，你瞧见方才秦清那模样了么？她那眼神，恨不得扑上来将我生吞活剥了似的。”
“我差一点就以为，她要冲上来掐死我呢。”
韩云烨闻言，墨色的眼眸中掠过不易察觉的沉色。
方才秦清扑向朝阳那一瞬，他确实慢了一步。
“怪我，未曾反应过来。若是我能提前一步，她便没有机会靠近你。”
宋朝阳却毫不在意地摆了摆手，率先朝着不远处的马车走去。
“她那种人，行事素来毫无章法，全凭一时冲动。殿下又如何能预料得到？罢了罢了，不说这些扫兴的人和事了。”
她轻盈地踏上马车的脚凳，回眸一笑。
“我们先回惊鸿阁，去看看红鸢那边今日如何了。”
韩云烨颔首，也随之踏上了马车。
车厢内空间宽敞，他拣了宋朝阳对面的位置坐下。
车帘放下，隔绝了外界的喧嚣。
他看着对面女子脸上轻松愉悦的神情，让他心中的郁结也消散了不少。
马车缓缓启动，朝着惊鸿阁的方向驶去。
车轮轧过青石板路，发出规律的轻响。
韩云烨望着宋朝阳明媚的侧脸，心中竟生出莫名的意犹未尽之感。
他希望这条路，能再长一些。
行至半途，宋朝阳似是想到了什么开心事，眼眸骤然一亮。
她身子微微前倾，竟是有些激动地，一把抓住了韩云烨搁在膝上的手。
“殿下，殿下！你猜猜，红鸢今日，在惊鸿阁赚了多少银子？”
韩云烨只觉心头一跳，好似漏掉了一拍。
他下意识地垂眸，目光胶着在两人相触的手上。
她的手指纤细柔软，带着微凉的体温，此刻却像一簇小小的火苗，点燃了他掌心的皮肤，那暖意，直直烫进了他的心底。
宋朝阳话音刚落，便察觉到韩云烨的视线。
那目光深邃，让她心头莫名一慌。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方才的举动有多么失态，脸颊瞬间腾起一片红晕。
她触电般松开了手，指尖还残留着他掌心的温热触感。
“不，不好意思，殿下。”
她的声音有些结巴，带着羞赧。
“我……我方才是一时太过高兴了，才失了分寸。”
韩云烨的耳根，瞬间红透。
他本能地再次伸出手，指尖有些急切地覆上她的手背。
“不会，不会。”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不易察觉的沙哑，却透着十足的真诚。
“你能同我说这些，我……我真的很高兴。”
这份不加掩饰的欣喜，于他而言，是难得的馈赠。
宋朝阳心中却是一凛。
方才那一瞬间的得意忘形，已让她有些失了往日的沉稳。
她与韩云烨之间，尚隔着千山万水，隔着难以逾越的身份，她不动声色地，轻轻将自己的手抽了出来。
她率先转向车门，语气恢复了平日的温和有礼，眸光却依旧清亮。
“殿下还是先随我一同下车吧。我们一起去看看，也算一同见证。”
韩云烨眼底掠过几分失落，快得让人无法捕捉。
他微微颔首，随她一同下了马车。
惊鸿阁外，已是华灯初上。
恰在此时，红鸢正满面春风地送走最后一位客人。
那妇人满载而归，脸上笑意盈盈。
红鸢一转身，便瞧见了站在不远处的宋朝阳与韩云烨。
她脸上的疲惫瞬间被惊喜取代。
“小姐！”
她提着裙摆，快步跑了过来，未及行礼，便一把抱住了宋朝阳。
“小姐，您都不知道我今日有多忙！”
她的声音里满是藏不住的兴奋。
“但是，您也绝对不知道我今天有多开心！”
红鸢松开宋朝阳，却依旧紧紧拉着她的手，将她往惊鸿阁内引去。
“快，小姐，里面坐！”
阁楼内灯火通明，空气中还弥漫着淡淡的脂粉馨香。
红鸢将宋朝阳按在主位坐下，自己则像献宝一般，兴奋地伸手指着那些空了一半的货架。
“小姐您瞧瞧！这些，这些全都是我卖出去的！”
她的小脸因为激动而泛着红晕，眼中闪烁着自豪的光芒。
“而且，客人们都夸我介绍得好呢！”
说到此处，她微微低下头，语气里带上了一丝小女儿家的娇羞。
“虽然……虽然奴婢也是这么觉得的。”
她又抬起头，眼神晶亮地望着宋朝阳，带着期盼。
“但，不知道小姐您……您怎么觉得？”
宋朝阳心中一片柔软，面上却是不显，只漾起一抹欣慰的笑容。
她起身，从袖中取出一方素白的手帕，轻轻替红鸢擦去额角的细汗。
“我自然也是觉得，我们家红鸢做得最棒。”
她的声音温柔而坚定，充满了鼓励。
“当真是厉害。”
红鸢闻言，一双杏眼笑得弯成了月牙儿。
她亲昵地挽住宋朝阳的胳膊，将她拉到柜台边。
“哗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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