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即，她转向王悦薇，神色平静无波。
“王小姐。不过就是一件衣裳，既然你这般喜欢，那便让与你就是。这衣裳，我不要了。”
她的声音清淡，本以为自己这般退让，王悦薇便会就此作罢。
可她显然低估了对方的无耻。
王悦薇见她服软，非但没有收敛，反而更加得意忘形，鄙夷地上下扫了宋朝阳一眼。
“呵，不要了？我看你是根本就买不起吧！你可知这羽裳阁的衣裳，随便一件都要几十上百两银子？就凭你？”
“别以为你开了个什么破惊鸿阁，就真把自己当成什么人物了！我告诉你宋朝阳，只要我们王家的胭脂水粉铺还在京城开一日，你的那个什么劳什子惊鸿阁，就休想安安稳稳地卖下去！”
王悦薇一时说得兴起，竟将心中所想脱口而出。
话音刚落，她自己也察觉到失言，脸色微微一变，有些不自然地抿了抿嘴。
宋朝阳眸光骤然一寒，锐利如刀。
原来症结在此。
怪不得那日惊鸿阁开张，这王悦薇便便前来寻衅滋事，话里话外都在贬低惊鸿阁的口脂。
怪不得今日一见面，便处处针对，抢夺衣物。
原来是她的惊鸿阁，挡了王家胭脂铺的财路。
宋朝阳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声音带着迫人的寒意。
“哦？听王小姐这意思，莫非那日你屈尊驾临我惊鸿阁开张，大肆宣扬我铺中之物不好，处处煽动众人情绪，并非无心之举？”
“原来是我的惊鸿阁，影响了府上胭脂铺的生意，碍了王小姐的眼了？”
王悦薇被她这番话直接戳穿了心底的盘算，眼神闪烁，有些狼狈。
她强撑着气势，声音却不自觉地有些发虚，带着几分恼羞成怒。
“你……你休要胡说八道，转移话题！”
“我现在是在与你说这件衣裳的事情，与旁的一概无关！”
“总之，这件月白长裙清雅高贵，就凭你宋朝阳，也配穿？”
她的目光重新落在那件掉落在地的长裙上，眼中满是贪婪。
韩云烨听着周遭那些越来越不堪的议论，和王悦薇尖酸刻薄的言语，再看着宋朝阳被如此当众羞辱，心中的怒火早已燃烧到了极致。
他原想着低调行事，不愿轻易暴露身份。
但眼下这情形，若再不出手，岂非任由宵小之辈猖狂？
他眼神陡然变得凌厉而威严，周身的气势也为之一变。
只见他从怀中取出一物，高高举起。
令牌在铺内明亮的灯火映照下，一股无形的威压瞬间弥漫开来。
“在本太子面前，我看谁还敢口出狂言，肆意污蔑！”
他的声音不高，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瞬间震慑了整个羽裳阁。
方才还嘈杂不堪的铺子，顷刻间鸦雀无声。
太子？！
这个一直跟在宋朝阳身边，被王悦薇视作寻常护卫的男子，竟然是当朝太子殿下！
韩云烨目光冷冽如冰刃，直直射向面色惨白的王悦薇，一字一顿，掷地有声。
“宋朝阳是本太子的朋友。”
“你屡次三番寻衅滋事，出言侮辱于她，便是与本太子为敌，便是藐视皇家威严！”
王悦薇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双腿一软，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
她脑中一片空白，只剩下太子两个字在嗡嗡作响。
她……她竟然当众辱骂了太子的朋友，还威胁要让太子的朋友生意做不下去？
完了，一切都完了！
王悦薇原本还存着侥侥，以为那不过是个唬人的玩意儿。
可当她强迫自己定睛细看，那令牌上繁复而威严的赤金龙纹。
这……这真的是太子令！
她万万没想到，今日竟会以这样难堪的方式，冲撞了这位储君。
扑通一声。
王悦薇双膝一软，直直跪倒在地，额头重重磕在冰凉的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她再也顾不得什么颜面，什么手腕的疼痛，带着浓重的哭腔。
“民……民女有眼不识泰山，竟……竟没看出是太子殿下大驾光临！”
“民女该死！民女罪该万死！”
她一边磕头，一边慌乱地捡起那件被她视若珍宝，双手高高举过头顶，姿态卑微到了尘埃里。
“这衣裳，民女……民女这就还给二位，求殿下恕罪，求宋，宋姑娘大人不记小人过！”
宋朝阳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了一下。
她确实没想到韩云烨会如此干脆利落地亮出太子令牌。
这动静，未免也太大了些。
她侧过脸，压低了声音，飞快地在他耳边说道。
“太子殿下，你这样未免有些太招摇了。”
“万一被有心人瞧见，借此大做文章，恐怕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韩云烨感受到她温热的呼吸拂过耳畔，心中微微一动。
他依旧保持着面对众人的威严姿态，声音却同样放轻了，只容宋朝阳一人听见。
“无妨。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你被这等刁蛮之人欺辱。”
他的语气带着不容置喙的坚定。
王悦薇见宋朝阳久久没有接过那件衣裳，心中更是惶恐不安。
她保持着跪地高举衣物的姿势，手臂已经开始发酸，额上的冷汗涔涔而下，浸湿了鬓发。
“这……这衣裳……还请宋姑娘收下……”
她的声音愈发卑微，带着乞求。
就在这时，一道清脆而愤怒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我家小姐才不稀罕这件破衣裳！”
红鸢拨开围观的人群，快步冲了过来。
她方才在里间试衣服，隐约听见外头起了争执。
出来一看，竟是自家小姐被人如此欺负，那王悦薇还跪在地上！
再联想到方才太子殿下亮出令牌的威势，红鸢心中顿时有了底气。
她几步上前，护在宋朝阳身前，柳眉倒竖，杏眼圆睁，指着跪在地上的王悦薇，便是一顿抢白。
“我们家小姐身份何等尊贵，岂会因一件衣裳与你这般小人置气？”
“倒是你王悦薇，真是阴魂不散，与我家小姐算是冤家路窄了！”
“先前你去惊鸿阁闹事，故意污蔑我们家小姐的口脂，想砸了我们的招牌，那笔账还没跟你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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