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辽和北凉边疆厮杀的消息很快便惊动了北莽,作为和两辽地区接壤的南院之主董卓,立刻便派遣出了南朝名将陶稚潜入侵两辽地区。
陶稚潜当即领五万北莽游骑出发。
一声令下,便浩浩荡荡杀向了两辽地区。
朔风如刀,割裂着两辽边境的荒原。
陶稚潜勒马驻足,眯起那双鹰隼般的眼睛望向远方,他身后,五万北莽游骑如黑色潮水般铺展开来,铁甲在暮色中泛着冷光。
这是北莽最精锐的骑兵,每人配备三匹战马,来去如风,所过之处寸草不生。
"将军,探马回报,两辽守军主力已调往南境,此刻正是我们长驱直入的良机。"
副将拓跋烈策马上前,声音压得很低,仿佛怕惊动了什么。
陶稚潜没有答话,他的目光被前方突兀出现的一片石林吸引。
那是一片排列古怪的石柱群,高的足有三丈,矮的不过膝头,杂乱无章地矗立在必经之路上。
夕阳将最后一缕血色泼洒在石柱表面,使它们看起来像是从地底冒出的獠牙。
"什么时候这里多了这么个玩意儿?"
陶稚潜皱眉问道,手不自觉地按在了腰间弯刀上。
拓跋烈面露难色:"地图上从未标注过此处有石阵。探马说,半年前经过时还是一片平地。"
陶稚潜冷笑一声:"装神弄鬼。"
他一夹马腹,黑色战马如离弦之箭冲向石阵。
拓跋烈急忙跟上,其余亲兵也纷纷策马追赶。
在石阵入口处,陶稚潜猛地勒住缰绳。
战马前蹄扬起,发出不安的嘶鸣。
近距离观察,这些石柱表面布满了古怪的纹路,像是某种古老的文字。
石柱之间的空隙看似宽敞,足够十骑并行,但站在入口处向内望去,却给人一种莫名的眩晕感。
拓跋烈下马走近一根石柱,伸手触摸那些纹路:"将军,这些痕迹不像是天然形成..."
"管它是什么,挡我者死!"
陶稚潜厉声打断,但眼神却闪烁不定。
他征战半生,从未见过如此诡异的景象。
一阵寒风突然从石阵中卷出,带着刺骨的凉意和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息。
陶稚潜的战马不安地后退了几步。
其他马匹也躁动起来,有几匹甚至挣脱了缰绳,惊恐地嘶鸣着逃向远处。
"将军,这石阵有古怪。"拓跋烈面色凝重,"不如我们绕道而行?虽然要多走两日路程..."
"绕道?"
陶稚潜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两日后两辽守军可能已经回防,我们此番突袭就前功尽弃!"
他猛地拔出弯刀,刀锋在暮色中划出一道寒光,"区区几块石头,也想阻挡我北莽铁骑?"
铁骨朵还想再劝,陶稚潜已经高举弯刀,向全军发出号令:"全军听令!穿过石阵,直取两辽!第一个冲出去的,赏黄金百两!"
五万骑兵发出震天动地的呐喊,声浪几乎要将石阵震碎,陶稚潜一马当先冲入石阵,拓跋烈无奈,只得紧随其后。
石阵的风刮得北莽游骑的旌旗猎猎作响。
五万铁骑如潮水般涌入石阵。
马蹄声震天动地,却诡异地没有在石柱间激起半点回音,陶稚潜冲在最前,忽然觉得眼前一花,那些看似杂乱无章的石柱,竟在移动!
"将军小心!"
副将拓跋烈大喊,却见陶稚潜已经冲入石阵深处。
石阵内,雾气渐起。
陶稚潜勒住战马,环顾四周,发现自己的亲兵都不见了踪影。
石柱上那些原本模糊的纹路,此刻竟清晰可见——是符文,古老的、带着不祥气息的符文。
"装神弄鬼!"
陶稚潜怒喝一声,声音却在石阵中消散无踪。
他忽然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从脚底直窜上来,那不是北地的寒冷,而是一种来自幽冥的阴冷。
就在此时,地面开始震动。
石阵中央,雾气翻腾,仿佛有什么东西正从地底钻出。
陶稚潜瞳孔骤缩——那是兵戈,无数的兵戈。
接着是半透明的身影,穿着古老战甲的士兵,密密麻麻,望不到尽头。
二十万阴兵!
他们无声地列阵,长戈如林,在无风的石阵中,旌旗却猎猎作响。最前排的阴兵缓缓抬头,空洞的眼窝中跳动着幽绿的火焰,齐刷刷地"看"向陶稚潜的方向。
"杀!"
没有声音,但这命令却直接在陶稚潜脑海中炸响。
阴兵如潮水般涌来。
陶稚潜本能地挥刀,饮血刀划过一名阴兵的脖颈,却如同划过空气,毫无阻力。而那阴兵的长戈却结结实实地刺入陶稚潜的肩膀。
剧痛!
真实的剧痛!
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他的铁甲。
"不可能!"
陶稚潜怒吼,再次挥刀,这次对准了阴兵的胸口,却依然落空。
而另一名阴兵的剑已经刺向他的面门——
千钧一发之际,拓跋烈从侧面冲来,一刀斩向那阴兵。
刀锋同样穿过虚影,但阴兵的剑却实实在在地刺穿了拓跋烈的胸膛。
"将军...快走..."
拓跋烈口吐鲜血,从马背上栽下。
陶稚潜目眦欲裂。
他环顾四周,只见整个石阵已变成修罗场。
他的北莽铁骑在与阴兵厮杀,却如同对着空气挥刀,而阴兵的每一次攻击都带走一条北莽勇士的性命。
"撤退!全军撤退!"
陶稚潜大喊,却发现自己的声音依然传不出去。
一名阴兵将领骑着骷髅战马向他冲来,手中长戟直取咽喉。
陶稚潜侧身避过,反手一刀,依然落空。
那阴兵将领却突然开口,声音如同千万人同时低语:"陶稚潜...你看看...你杀的是谁..."
陶稚潜定睛一看,那阴兵将领的面容竟在变幻,最后变成了拓跋烈的脸!
"幻觉...这是幻觉!"
陶稚潜猛然醒悟,但为时已晚。
他眼睁睁看着自己的铁骑在自相残杀,刀光剑影中,北莽人砍杀着北莽人,鲜血染红了石阵的每一寸土地。
最可怕的是,陶稚潜发现自己也举起了刀,而刀下,是满脸惊恐的拓跋烈——活着的拓跋烈。
"将军!是我啊!拓跋烈!"
副将的惨叫在耳边炸响。
陶稚潜想停手,却发现身体不受控制,饮血刀毫不犹豫地斩下了拓跋烈的头颅。
鲜血喷溅在他脸上,温热而腥甜。
"不——"陶稚潜仰天长啸,声音中充满绝望与疯狂。
他看见周围的阴兵都在笑,那些半透明的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
他们开始变化,变成北莽士兵的模样,继续着这场自相残杀的盛宴。
陶稚潜感到头痛欲裂,仿佛有千万只蚂蚁在啃噬他的大脑。
他看见自己又举起了刀,这次对准了一名年轻的北莽骑兵——那孩子看起来还不到二十岁,脸上还带着稚气,眼中满是恐惧与不解。
"将军...为什么..."
少年的话没说完,饮血刀已经刺穿了他的心脏。
陶稚潜疯了。
他大笑着,泪水却止不住地流下。
他不停地杀人,杀自己人,每杀一个,就有一个阴兵消失。
石阵中的杀戮持续了不知多久。
当陶稚潜终于停下时,他站在尸山血海之中,五万北莽铁骑,只剩下不到万人还站着,而且个个神情恍惚,如同行尸走肉。
雾气渐渐散去,石柱上的符文暗淡下来。
陶稚潜跪在地上,饮血刀插在面前,刀身上映出他扭曲的面容——那张脸上布满了自己抓出的血痕。
"将军..."
一个微弱的声音传来。陶稚潜转头,看见拓跋烈——真正的拓跋烈,胸口插着一支箭,正艰难地向他爬来。
"我们...中了幻术..."
拓跋烈每说一个字,嘴角就涌出一股鲜血,"阴兵...是我们自己的...倒影..."
陶稚潜如遭雷击。
他环顾四周,那些倒在地上的北莽士兵,伤口都来自北莽制式的武器。
没有阴兵,从来就没有阴兵。
"啊————!"
陶稚潜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嚎叫。
整个石阵开始崩塌,那些染血的石柱一根接一根地倒下,激起漫天尘土。
当尘埃落定,幸存的北莽游骑发现自己站在一片普通的荒原上,周围没有任何石阵的痕迹。
但地上的尸体和鲜血却真实得刺目。
陶稚潜彻底疯狂!
五万北莽游骑浩然而来,又灰溜溜地逃走了。
远处,靠山王赵渊看着眼前的这一幕,不由得自言自语道,“还行,这阵法没有白费,也不枉费我学习了半年的阵法,啧。”
他刚刚学阵法,也不放心自己布下石阵的威力,如果石阵挡不住北莽,那他就直接自己挡。
不过现在嘛,北莽游骑显然不是石阵对手。
已经吓退了北莽,想来北凉也被打退了。
那么剩下的话。
就只有,徐凤年了。
赵渊缓缓看向了离阳方向。
这一次,徐凤年必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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