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疆的雨季总是来得突然。
前一刻还是晴空万里,转眼间乌云便压了下来,沉甸甸地悬在十万大军的头顶。
燕刺王赵炳骑在乌骓马上,雨水顺着铁甲纹路滑落,在他脚下积成小小的水洼。
"王爷,前面就是青峡关了,过了关便是中原腹地。"副将策马上前,雨水打湿了他的胡须,"探子回报,离阳的守军尚未察觉我军动向。"
赵炳微微颔首,铁面下的双眼闪过一丝锐利。
他等待这一天已经太久——自先帝驾崩之后,他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入离阳中枢。
赵淳是他的皇兄,一向都有要削藩的想法。
他作为少数手握重兵的藩王,自然不甘心坐以待毙,听说离阳出个靠山王,是他的侄子,但这个侄子现在闭关已久,他正好出兵。
"传令下去,全军加速通过青峡关。"赵炳沉声道,"务必在明日黎明前抵达白水河。"
副将正要领命而去,忽然前方传来一阵骚动。
赵炳眉头一皱,只见先锋部队的战马纷纷人立而起,发出惊恐的嘶鸣,任凭骑兵如何鞭打也不肯前进半步。
"怎么回事?"赵炳厉声问道。
"禀王爷,前面...前面有人拦路!"一名斥候跌跌撞撞地跑来,脸色煞白。
赵炳冷笑一声:"区区一人,也敢拦我十万大军?"他双腿一夹马腹,乌骓马长嘶一声,载着他穿过军阵向前奔去。
雨幕中,青峡关前的官道上,一个纤细的身影静静盘坐。
那人身披素白长衫,膝上横放一张古琴,雨水打湿了她的长发,顺着苍白的脸颊滑落。最令人心惊的是——她的双眼处蒙着一条黑布,竟是个盲女。
"铮——"
琴弦轻颤,一声清越的琴音穿透雨幕,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赵炳胯下的乌骓马突然不安地后退了几步,他不得不勒紧缰绳才稳住坐骑。
"来者何人?"
赵炳沉声喝道,手已按在了腰间佩剑上。
盲女抬起头,虽看不见,却准确地"望"向了赵炳所在的方向,她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笑容,但这笑容十分可怕。
她没有回答赵炳的话,只是指了指自己的琴。
赵炳瞳孔骤然收缩。
她突然认出
"薛宋官。"
赵炳一字一顿地吐出这个名字,"杀手榜第二的'目盲琴魔'。"
盲女——薛宋官轻轻抚过琴弦,发出一串悦耳的音符:"能被燕刺王记住名字,是宋官的荣幸。"
赵炳环顾四周,青峡关两侧山崖陡峭,若在此处被拖延,一旦离阳援军赶到,十万大军将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他必须速战速决。
"韦淼!"赵炳回头喝道,"拿下她!"
军阵中走出一名身材瘦削的中年男子,他穿着朴素的灰色短打,双手缠着白色布条,看上去毫不起眼,但当他迈步向前时,地上的积水竟自动向两侧分开,仿佛畏惧他的脚步。
"南诏韦淼,见过薛大家。"
男子抱拳行礼,语气恭敬中带着警惕。
薛宋官微微侧头:"'韦淼?听说你一双铁拳打遍南诏无敌手,为何要助纣为虐?"
韦淼苦笑:"各为其主罢了。薛大家若能退去,韦某不愿与您交手。"
薛宋官摇头,手指在琴弦上一拨:"可惜,我收了别人的银子,今日必须取赵炳性命。"
话音未落,她右手猛然一扫琴弦,七根琴弦同时震颤,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啸。
音波化为实质,如同七把无形利刃向韦淼激射而去!
韦淼大喝一声,双拳交错胸前,猛地向前一推。
拳风与音刃在半空相撞,发出"砰"的一声巨响,气浪将周围雨水震成一片水雾。
"好一个'七杀音'!"韦淼后退半步,眼中闪过惊色,"薛大家不愧是杀手榜第二!"
薛宋官不答,手指在琴弦上飞速拨动,一曲《十面埋伏》倾泻而出。
琴音时而如千军万马奔腾,时而如鬼魅低语,音波化为无数利刃,从四面八方袭向韦淼。
韦淼身形如电,在音刃缝隙中穿梭闪避,偶尔避无可避便以拳风硬撼。
他看似狼狈,却始终在向薛宋官靠近,每一步都精准地踩在琴音转换的间隙处。
"韦淼要近身了。"
赵炳身边一名将领低声道,"薛宋官的琴音虽利,但被拳法高手近身便危险了。"
赵炳却摇了摇头:"没那么简单。"
果然,就在韦淼距离薛宋官仅剩三丈时,盲女突然变调,琴音转为低沉,如怨如慕,如泣如诉。
韦淼身形猛然一滞,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阎王三点弦!"赵炳失声叫道,"快退!"
已经晚了。薛宋官左手按住琴弦,右手食指、中指、无名指依次弹拨同一根弦,发出三声几乎连在一起的琴音。
"咚!咚!咚!"
第一声,韦淼喷出一口鲜血。
第二声,他双膝跪地。
第三声,他胸前爆出一团血花,整个人倒飞出去,重重摔在泥水中。
十万大军鸦雀无声,只有雨水敲打铁甲的声音。
薛宋官缓缓起身,抱着古琴向赵炳方向"望"来。
"王爷,该您了。"她轻声道。
赵炳缓缓抽出佩剑,剑身在雨水中泛着寒光。他知道,今日若不能斩杀此女,十万大军将寸步难行。
"薛宋官,离阳皇帝给了你什么好处,值得你以命相搏?"
赵炳沉声问道,同时暗中运转内力。
薛宋官嘴角微扬:"谁说我是为皇帝效力?"
赵炳一愣,就在这电光火石间,薛宋官突然拨动琴弦,一道音刃直奔赵炳咽喉而来!
赵炳猛然瞪大眼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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