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建浩所有的动作都停止了。
他的身子前倾,神情焦急地看向了躺在地上的林纾婷。
林纾婷的情况看起来很不好,左边肩胛的位置中枪,距离心脏很近,而且因为中枪的缘故,林纾婷的嘴里,已经有鲜血喷出来了。
她的嘴巴上,还绑着胶带,这样下去,就算没有被枪打死,也会被自己嘴里吐出来的血给呛死。
方野一只手握着枪,问道:“有刀吗?我把她的胶带给解开。”
林建浩点了点头。
手慢慢摸向了脚踝的位置。
果然,从那里摸出了一把匕首。
“来,慢慢交给我,如果你不想你女儿死的话。”
方野说道。
林建浩的动作很慢,因为他们都害怕一个动作就有可能造成误解。
眼看着他手里的刀就要伸到方野面前的时候,突然,他的眼神里射出了狠戾的光来,手腕一翻,朝着方野持枪的手划了过去。
方野早就对他做好了准备。
也知道这个人不会乖乖就擒的。
手往后一缩,一脚蹬在了他的胸膛上,林建浩直接飞了起来,撞在了车身上。
此时,方野完全有能力解决林建浩。
可是,他余光看到了林纾婷的情况很不好。
如果不快速解开她嘴巴上的胶带,后果不堪设想。
想要去追,却还是退了回来,开始帮林纾婷解开胶带,而林建浩也瞅准了这么一个机会,弓起身子站了起来,朝着榕树林跑了进去。
他已经没有路了。
武警和刑警从各个地方包围了过来。
他唯一能跑的,也只有目前还算空虚的榕树林了,而且这些树干都很高大,也只有进了树林里,才能方便躲藏。
“咳咳咳……”
终于,林纾婷嘴上的胶带给解开了。
她忍不住咳嗽了起来。
几乎每咳嗽一下,都有血喷出来。
方野将她紧紧搂在怀里,那一刻,他心里很难受。
这是一个孤独且悲哀的女孩,她的内心深处是善良的,没有因为父亲是黑社会老大就选择同流合污。
为了让方野放过他的父亲,居然还做出了舍身的举动。
现在,又为了不让他的父亲伤害方野,在第一时间冲了出来,帮方野挡住了子弹。
“方……方老师……对……对不起,我错了……”
躺在方野的怀里,林纾婷看着方野的脸,断断续续说出了这么一番话。
方野用手抚摸着她的脸,说道:“婷婷,没事的,你肯定没事的……”
“方……方老师……我……我没有把录像给……给那个混蛋,他是……他是故意利用我去……我去给你报信的……那是假的……”
林纾婷继续说道。
方野重重点了点头。
说道:“我知道,没关系,我不怪你。”
听到方野不怪她。
原本愧疚而焦灼的眼神慢慢舒缓了下来。
她的脑袋开始没有力气了,眼睛也呈现了想要闭上的状态。
“方老师,我好困啊……我想睡觉了。”
林纾婷的嘴巴微微张开,用很轻的声音说道。
“婷婷,别睡,别睡,现在还不能睡,再坚持一下,救护车马上到了,真的,救护车就在不远的地方,他们已经赶过来了……”
方野摇晃着怀里的林纾婷。
这个躺在他怀里的女孩子,让他想到了孟尧。
虽然对于死亡已经是司空见惯的事情,方野打心眼里还是不希望这个女孩最后落得如此的下场。
她太命苦了。
难道老天爷连这样的人不都怜悯了吗?
“方……方老师,武……武研开……军火……你要……”
在摇晃下,林纾婷又好像清醒了一些。
她有些意识不在状态一般,说了这么几个字。
武研开?
军火?
什么意思?
方野还想问下去,林纾婷脑袋一歪,彻底昏迷了。
此时,现场的战斗已经接近尾声了。
那些私兵们,想要用各种方式逃离现场,可惜,他们比起武警来说,还是弱了好几分,不断有人在枪声中倒地,大多数人,都是被击中了大腿,还有一些人击中了腹部,真正致命伤的并不算多。
武警这边虽然也有人受伤。
但是人数相对不多。
“老大,你没事吧?”
随着枪声开始慢慢停下来,张猛终于来到了方野的身边,幸好,从一开始大家都避开了这个“中间地带”,方野并没有经历什么太致命的危险。
他摇摇头。
将林纾婷放在了地上。
他抬头看了一眼。
筋疲力竭的林建民就靠在车窗上,眼睛瞪得大大的,刚才发生的事情,他都亲眼看到了,或许是因为受伤太重的原因,他根本什么都做不了。
“走,追林建浩。”
方野站起身来,刚要朝着榕树林里走,被张猛一把给拽住了。
他对着方野摇了摇头,说道:“不用了,林建浩找到了。”
“找到了?”
方野惊讶地问道。
张猛点点头,说道:“找到了,已经死了。”
“什么?死了?”
方野凛了一下。
顿了顿,说道:“在什么地方,带我去!”
在张猛的带领下,朝着林建浩逃跑的方向,方野跑出去大概也就二十多米的样子,在一帮警察的围观中,方野看到了躺在地上的林建浩。
他的眉心中弹,眼睛睁得大大的,已经彻底没了生机了。
“方组长,我们赶到的时候,他已经死了。”
韩兵从人群中走了出来,对着方野说道。
方野蹲下身来,问道:“谁击中的?”
“不知道,可能是流弹吧,当时看到他往这边跑,我就朝着这边追了过来,等我们到的时候,他已经倒在地上了。”
韩兵说道。
方野看着林建浩倒地的方向,眼睛又朝着前面看了过去。
要知道,当时林建浩逃跑的时候,警方是位于他的后面的,就算要开枪,那也只能打中他的后背,可是现在,子弹却是从眉心进入的,也就是说,开枪的人,位于林建浩的正前方。
正前方?
这个位置怎么会有人的?
方野皱着眉头,沉思了起来。
“韩兵,你亲自带林建浩的尸体回去,将他里面的子弹取出来,做弹道比对,我想知道,这颗子弹,到底是谁射出来的。”
方野站起身来说道。
韩兵一愣。
这么大规模的枪战,射出来的子弹多达几百上千发,如果要做比对的话,那工作量是相当大的。
可是,看着方野坚定的眼神,他还是点了点头,说道:“好的,我现在就回去。”
后面。
枪声开始稀稀拉拉了起来。
战斗应该结束了。
一个武警队长,匆匆跑到了方野的面前,敬了一个礼,说道:“报告方组长,战斗结束,现场共击毙犯罪嫌疑人三人,击伤16人,共抓获24人,五人潜逃,请指示。”
“打扫战场,收队!”
方野长吁了一口气,下达了这个命令。
那一刻,面对地上林建浩的尸体,虽然有些遗憾,可是心里一块石头,也算是终于落地了。
第二天天亮。
宵禁结束。
又一缕阳光照进荆南市的时候,这里的老百姓根本不知道,昨天晚上,在榕树公园,经历了怎样的一场残酷战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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