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句句不提正事，但是句句都是在试探。
问方野有没有去过盐土镇，是看他的反应。
问专案组有没有进展，是想确定进入周家庄的人，是不是跟孙菲菲说的一样，就是他专案组的人。
最后一句话，已经等于是打开天窗说亮话了。
方野听完笑了笑。
说道：“最近专案组查到了一点线索，关于那名女性受害人的身份确定了。”
“哦？”
宁萧昇显然没有预料到方野会把话题牵扯到那名女性受害人的身上，愣了一下。
“这名死者叫陈飘，是咱们杨田县的临县人，我们还查到，她的身份应该是从事皮肉交易的，但是那是她之前的工作，最近一段时间的工作，应该是在薛进昶的手里，专门被薛进昶用来贿赂咱们杨田县的官员的。”
现在形势反转了。
方野说到陈飘的时候，宁萧昇显然有些不对劲了。
他在说这番话的时候，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面前的宁萧昇，似乎想从他的表情中发现什么一样。
“宁书记，宁书记，你怎么了？”
宁萧昇在一瞬间有些失神。
方野故意喊了一声。
宁萧昇从恍惚中苏醒了过来。
说道：“哦，我刚刚在想你说的话，你继续。”
方野点了点头，说道：“这个陈飘死在咱们县政府办公室厕所之后，有一个中年人，还专门去找过她的闺蜜，那个闺蜜叫马蓉，活跃在教育大楼附近，据马蓉交代，这个中年人，应该就是咱们县委大院的人，她说，如果能给她再看一眼的话，她应该能认出那个人是谁。”
前半段话是真的。
后半段话就是方野编的了。
他之所以要说这般荒诞无稽的话，说白了，还是在试探宁萧昇。
何岩民亲眼看到过陈飘从宁萧昇的房间里出来，所以，他不可能不认识陈飘的。
而引得宋曦吃醋的那个女人，搞不好就是陈飘。
“好，很好，专案组这边总算也有了进展，我也算是放心了。”
宁萧昇这次没有展现出丝毫的慌张来，反倒显得很冷静。
他刚准备再次开口。
方野突然问道：“宁书记，咱们县委大院对门的那个富贵楼，也就是您第一次请我吃饭的地方，那个老板娘您认识吗？”
“老板娘？哦哦哦，不是太熟悉，怎么了？”
宁萧昇问道。
方野说道：“也没什么，就是过几天想带几个朋友去吃饭，想认识一下老板娘，熟悉了之后也能打个折。”
“哦，我不是太熟悉，那个……要不你问问别人吧，对了，我还有个会，我就先回去了。”
一件是陈飘的事，还有一件是富贵楼的事。
很显然，两件事就问在了宁萧昇的软肋上。
此时的宁萧昇，已经不太敢在这里继续待下去了，他慌张地站了起来，找了一个借口，准备离开了。
就在这个时候，方野也跟着站了起来。
突然对着宁萧昇问道：“宁书记，是你吗？”
“啊？什么意思？”
宁萧昇转身问道。
方野的脸上，出现了凌厉的光，他看向了宁萧昇，再次问道：“是你吗？陈飘的死，跟你有关系吗？”
“方县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认为是我杀了陈飘？”
宁萧昇反问道。
方野笑了笑，说道：“当然，您作为县委书记，杨田县的一把手，就算要杀人，也不会在咱们县政府的厕所里，不过，您认识陈飘，这不可否认吧？”
“莫名其妙，方野同志，请注意你的措辞，杀人的罪名很重的，请不要把这个帽子扣在我的头上，我是很严肃地跟你说的。”
宁萧昇显然是有些生气了。
方野顿了顿，说道：“行吧，既然宁书记不想说，我也就不问了，不过，我相信我方野一定有查清这件事的一天，用不了太久，宁书记，你也回家好好考虑一下，就算不跟你有关，或许跟您的身边人也有关系，如果想清楚了，可以随时给我打电话。”
宁萧昇站在原定。
怒气冲冲地盯着方野。
过了大概有个几秒钟的样子，他咬了咬牙，说道：“行，如果真的跟我身边的人有关被我知道了，我会告诉方县长的。”
丢下这句话之后。
宁萧昇甩手走了出去。
这边他一走。
办公室的门就被推开了。
何岩民走了进来，然后把门迅速给关上了。
“不是他。”
方野说道。
何岩民一怔，问道：“什么不是他？”
方野的眼神有些空洞，说道：“杀死薛进昶和陈飘的凶手，不是宁萧昇，应该是另有其人。”
“不是他，那就肯定是宋曦了，接下来他的嫌疑最大了。”
何岩民说道。
方野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在他看来，宁萧昇杀人的可能性是大于宋曦的，宋曦毕竟只是一个女人，如果是因为嫉妒或者是因为报复，她应该不会采取这么极端的方式，可是，如果不是宋曦，那又会是谁呢？
如果说薛进昶是因为得罪了生意上的伙伴，或者说在某方面得罪了人，导致被杀害是有可能的。
但是陈飘呢？
她不过是一个应召女郎而已。
她为什么要被杀。
而且是在薛进昶死后三天被杀的。
“难道不是复仇吗？”
方野喃喃说道。
“领导，你说什么？”
何岩民问道。
方野摆摆手，说道：“没什么，你帮我把张诚叫进来。”
“张诚？”
“对，就是张诚。”
方野说道。
何岩民点了点头，走到门口的时候，问道：“领导，周家庄那边抢来的人，我们什么时候审讯？”
“不急，其他人都盯着我们呢，现在这个时间审讯的话，恐怕会出乱子。”
方野说道。
何岩民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接着，就把门给关上出去了。
方野端起了刚刚泡好的茶，刚刚送到嘴边，突然，一个念头从他的脑袋里冒了出来。
他凛了一下。
难道……
还没来得及往下细想。
办公室的门推开了，张诚点头哈腰走了进来，讨好一般喊道：“方县长好，方县长，您找我是问上次让我办的事情吗？”
“是，那件事怎么样了？”
方野问道。
他真心不喜欢张诚，可是张诚这种人，对他来说是真的有用，而且有大用。
有些事情你让何岩民去做，他可能做不了，但是让张诚去做，他不但能做，而且能做得非常好。
张诚早就在等着方野的召唤了。
听到他过问。
喜形于色。
故意往前走了一步，说道：“查到了，我在教育局找到了漏洞。”
“哦，你说说看。”
方野一下子来了兴趣，问道。
张诚点了点头，说道：“咱们杨田县一共有69所学校，包括小学46所，中学12所，高中8所，职业高中3所，在校总人数大概在三万多人的样子，这69所学校，全部都是教育局管辖，这69所学校中，大概有21所是有自己的独立食堂的，剩余的48所，都是由一个专门的机构送餐，保证学生中午的伙食，这家食品供应企业叫杨田县永健食品有限公司，而这家公司的实际掌管人，就是孙副县长的儿子李嘉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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