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要再等等。”
方野阴沉着脸说道。
胡杰和徐谦对视了一眼。
问道：“等什么，我们现在已经掌握了足够的证据了，至少那个叫豁牙的，我们可以马上抓起来，只要他伏法，其他的口供我们也就能到手了，我们也就能知道，到底是谁在背后指使的了。”
“难道你们现在不知道背后是谁在指使吗？”
方野问道。
有些激动的两个人，突然哑巴了，不知道该说什么话好了。
案子已经查到这个地步了。
这件事背后，牵扯到的是富农集团，富农集团的背后，就是金凤凰集团。
当然，也包括了盐土镇和杨田县的一些领导。
而这些人的背后，自然就是宁萧昇了。
资本方面，他们打不过。
权力方面，他们也太弱小了。
先不说还没什么实权的方野，即便是他们这个专案组七个人的心都是齐的，又有什么用？难道还能跟县公安局抗争吗？
郝英雄一句话，就能把他们给解散了。
到时候不用说也知道，他们这帮人，不会有好下场的。
“难道我们就眼睁睁看着这些人受苦？”
徐谦问道。
方野长吁了一口气，说道：“不用想也知道，接下来周家庄的那些人肯定会被转移的，以富农集团的实力，五千人的转移，估计一天就完成了，他们囚禁这帮人，不让他们出去，为什么？难道他们不知道冒天下之大不韪吗？很简单，他们就是怕圈地的事情发酵，先不说这么虐待老百姓罪很重，侵占农田，也是相当大的罪过，前者只要找替死鬼就能扛了，而后者，就算宋德鸿亲自出面都搞不定，更何况这里面还牵扯到了巨大的经济利益呢。”
徐谦和胡杰点了点头。
问道：“方县长是想把圈占土地这件事曝光出来？”
“暂时还不行，第一，我们找不到那些人，他们已经被转移了，光靠这些照片和周占春的证词还少了一些，他们这些资本是掌握着舆论的，到时候反手就能吞噬我们。”
“第二，现在曝光出来，上面未必会真的像模像样去查，难道盐土镇这么大的事情，上面一点都不知情吗？我觉得不光是牵扯到了县里、市里，搞不好，还有更高层的大鱼也说不一定。”
方野的话是有道理的。
本来有些心急的两个人也听懂了。
“那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办？”
徐谦问道。
“等！”
“等？等什么？”
两人对视了一下问道。
方野沉思了一下，说道：“薛进昶和陈飘的死，跟这件事之间，多少是有联系的，薛进昶的化工厂既然能成为富农集团的前沿阵地，那就说明薛进昶这个人知道的太多了一些，他到底是被灭口还是被仇杀，这些我们都要查清楚。”
“还有一点，就是我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掌握县政府的权力，只有我的手里握着权力了，这件事才会有人去办，要不然的话，进入一个推诿或者扯皮的状态，就算以后全部都搞清楚了，很多东西已经变成事实无法更改了。”
“最后一点，关键的两个证人还没找到，他们如果能被找到，事情也就好办多了。”
“关键的证人，是谁？我们去找！”
徐谦说道。
方野顿了顿，说道：“昶茂集团看守仓库的那两个人，他们一定对化工厂排放有毒物质是清楚的，找到他们，这件事就会被坐实。”
“这两个人，一定在郝英雄的手里，我们现在就回局里去打听。”
徐谦和胡杰一起站了起来。
方野笑了。
摆摆手，说道：“不急，今天这栋房子里的事情会发酵的，接下来，郝英雄肯定会找我谈判的，到那个时候，一切就水到渠成了。”
“方县长，我对郝局比您了解，他这个人，是不会出卖宋德鸿的，所以，要让他说出那两个人的下落，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徐谦笃定地说道。
方野又是微微一笑，说道：“我当然知道他不会告诉我，核心在你。”
“我？”
徐谦用手指了指自己。
“对，就是你。”方野说道。
接着缓了缓，站起身来，问道：“让你做刑警大队长，我想，你应该不会拒绝吧？”
这句话。
让站在原地的徐谦凛了一下。
他是真的没想到，这种好事，居然会落在自己的身上，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了。
“方县长，我……我可以吗？我之前也……”
徐谦有些小心翼翼地问道。
方野在他的肩膀上拍了一下，说道：“你能同情盐土镇的那些人，就说明你还是有良知的，既然有良知，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好好干，我相信，你依然会是一个好警察。”
徐谦的嘴唇，开始颤抖了起来。
他目光炯炯看向了方野。
突然来了一个立正，接着向方野敬了一个礼，转身离开了。
信誓旦旦的话已经不用说了，方野也相信，他这次没看错人。
两人离开之后。
外面的锁也装好了。
方野坐在了沙发上，将桌子上的照片一张一张拿起来又看了一遍。
那种感觉，压抑在心里，真的是说不出来。
突然，一只手从他的胸膛，慢慢伸了下来。
“你还没睡？”
方野问道。
不用想也知道，背后的人，正是邹疏影。
“你们刚才说的话，我听到了。”
邹疏影小声说道。
方野笑了笑，说道：“放心，你老公一定会还他们一个公道的，你应该相信我的对不对？”
“嗯!”
邹疏影点了点头。
目光有些悠远地说道：“我以前一直以为，警察的作用就是抓尽这个世界的坏人，可是后来我当了警察之后才知道，只要这个世界上有欲望的存在，坏人永远都抓不完的，最可怕的，永远不是那些射出去的子弹，扎出去的刀子，最可怕的，还是人心，那些永远都填不饱的人心。”
方野在邹疏影的手背上拍了拍。
那一刻，他的心里也是唏嘘的。
他当过将近二十年的黑社会老大。
可是他发现，即便以为自己已经见惯了这个世界上的黑暗，可到头来发现，那仅仅是冰山一角，真正黑暗的人，一山更比一山高。
第二天一大早。
方野跟往常一样走进县政府大楼的大门。
可是今天的气氛，明显跟前一段时间不一样了。
方野是县长。
而且这个县长已经上任十几天了。
县政府的人见到他，给予了他足够的尊敬。
但是暗地里，大家都知道，这栋房子的主人，依然不是方野，而是孙菲菲。
那些恭敬的眼神里。
终究是藏着一些不屑的。
可是今天完全不一样。
有些人远远看到方野就会小跑过来，尊敬地喊上一声“方县长好。”
这就说明，昨天烧出去的第一把火已经起作用了。
“方县长好。”
身后，传来了崔鹏飞的声音。
方野转身，露出了一个笑脸，说道：“崔主任很早啊。”
崔鹏飞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说道：“这么多年习惯了，对了方县长，今天的调研我已经安排好了，到点我们就能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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