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成梁可不是差点动心了。
他是真的动心了。
刚刚那般发火,说的大义凛然,实际上,是掩盖他内心的蠢蠢欲动。
说的那些话,看着像是在骂李昖。
实际上是在骂自己。
李昖说的事情,他早些年就干,不过,玩的没有这么大,但也属于惯犯这个行列中。
自己好大儿李如松的说教书信,还是起到一定的作用呢……
而这边,景福宫中。
李昖吓的是屁滚尿流。
他不明白,在自己印象中一向贪婪成性示人的辽东王,怎么对自己的提议拒绝的那么干脆。
李昖也不是一个白痴。
从他刚开始谈及分账的时候,他能明显察觉出来李成梁是动心了。
所以,他才会主动往下继续说。
可就刹那之后。
妈的,李成梁。
翻脸了。
还骂人。
站在道德制高点来指责自己,好像他这个国王是个不折不扣的小人一般。
想到于此,李昖流下了泪水。
我老母亲,老父亲都没有骂过我啊。
我好歹是一国之主啊,到了北京城天子面前,也有一席之地的一国之主啊……
虽然被骂了一通。
虽然,很是委屈。
可在李成梁回到国公府的半个时辰后。
收拢好情绪的李昖,还是选择登门谢罪……
自此之后,李昖就开始不问国事了,而朝鲜现有的资源,也开始往军政上面倾斜……
朝鲜宗室,两班官员对于此时的李成梁是敢怒不敢言。
直到后来,万历十二年三月,汉阳军的雏形被建立起来后,一千余名教官老兵进入汉阳军中,担任下级军官后,李成梁主抓这支军队,间接控制住了汉阳王城后,他才真的成为了半岛大太阳……贼拉,光芒万丈……
拉拢人心,李成梁是有一套的。
他选的所有军官,士卒,几乎很少有这边土著乡绅富户的。
大多数都是底层青壮年百姓。
按照李成梁拟定的军饷,在加上朝鲜本地的物价情况,完全可以做到一人入新军,全家吃饱饭的待遇……
这是真的先军政治。
后来的朝鲜连官员的俸禄都发放不下来,军队频频干预民间管理,甚至是直接干一些海运的生意……
当然,这些都是李成梁统治朝鲜的后时代发生的事情……
………………
北京城,正沉浸在一年中最浓烈的喜庆里。
又是一年除夕至。
时光如流水,无声地雕琢着年轻的天子朱翊钧。
曾经的少年意气,如今沉淀为眉宇间更深的沉稳与威仪。
他端坐在华盖殿的御座之上,俯瞰着殿内觥筹交错、欢声笑语的百官。
宫灯洒下光芒,映照着朱红色的廊柱、金色的蟠龙,也映照着每一张因酒意和恩宠而泛红的脸。
“赐宴”二字,在万历年间,已不仅仅是皇家恩典,更成了帝国政治生态中一个不可或缺的符号。
有后来者翻阅浩如烟海的大明宫廷档案时曾惊叹,大明列祖列宗赐宴的次数加起来,竟也不及万历天子一人之多。
这位圣天子,似乎格外钟情于用这种最直接、最富人情味的方式,维系着他与庞大官僚体系之间的联系……
朱翊钧今日兴致极高。
他亲手将内侍捧来的、以红绸包裹的“红包”——内里或是金银锞子,或是珍玩小件——一一赐予近前的重臣。
殿内气氛愈加热烈,颂圣之声不绝于耳。
赐宴中,天子离席。
摆驾慈庆宫——陈太后的居所。
这里是除夕夜真正的“家宴”。
宫灯比华盖殿更为柔和温暖,空气中弥漫着食物的香气和炭火的暖意。
皇子皇女们穿着崭新的、绣着吉祥纹样的锦袍,围在太后和皇后身边,叽叽喳喳,如春日枝头的小雀。
大些的皇子,比如朱常洛规规矩矩的在门口行礼问安,小些的则满地乱跑,追逐嬉笑,奶声奶气地喊着“皇祖母”、“父皇”、“母后”。
一家人围坐,杯盘罗列,笑语喧阗,好不热闹。
这份喧闹,是帝国最高处难得的温馨。
此刻的北京城,早已是欢乐的海洋。
家家户户门楣贴着崭新的桃符、春联,窗棂上贴着精巧的窗花。
噼啪作响的爆竹声此起彼伏,空气中弥漫着硝烟和炖肉的混合香气。
孩子们穿着新衣,提着灯笼在街巷里追逐嬉闹。
正阳门大街上,舞龙舞狮的队伍锣鼓喧天,引来里三层外三层的围观喝彩。
什刹海的冰面上,滑冰的、拖冰床的,欢声笑语不绝于耳。
西苑的冰灯璀璨夺目,引得百姓远远驻足惊叹。
从紫禁城的金碧辉煌到市井坊间的红火喧嚣,整个京城都沉浸在一种富足、安定、对未来充满希望的乐观氛围之中。
这种乐观,仿佛从京畿之地辐射开来,弥漫于整个大明帝国的疆域。
北疆的九边重镇,虽然依旧寒风凛冽,但军堡内也升起了炊烟,杀猪宰羊,戍边的将士们难得地放松下来,围着篝火畅饮,畅想着开春后可能的安宁。
江南水乡,丝竹管弦之声在画舫楼阁间流淌,文人墨客吟诗作赋,商贾们盘点着丰盈的年成。
西南的茶马古道上,各族商旅也暂时歇脚,交换着年货……
运河之上,漕船停泊,船工们上岸沽酒,与岸上的家人团聚。
大明帝国仿佛一架庞大而精密的机器,在新年的钟声里短暂地卸下了沉重的负荷,尽情舒展着它丰饶的肌体,展示着万历盛世的繁华图景。
然而,这同一轮照耀着大明锦绣河山的明月,也冷冷清清地悬在万里之外、波涛汹涌的大洋之上……
没有万家灯火,没有爆竹声声,只有海浪永无休止地拍打着船舷。
一艘巨大的宝船劈开墨蓝色的海面,桅杆上的日月旗在凛冽的海风中猎猎作响。
这里是远离故土的茫茫深海。
甲板上,几个人影围坐。
中间燃着一小堆火盆,炭火映照着几张被海风和日头刻下沧桑的面孔。
为首的老者,正是大明礼部尚书张四维。
他裹着裘袍,手中捧着一本厚厚的航海日志,眉头紧锁,借着微弱的火光,手指在纸页上缓缓移动,嘴里念念有词。“……戊寅年腊月廿八……腊月廿九……今日……”
“今日过年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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