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聪冷眼瞧着二人喜形于色的模样,眼底闪过一丝讥诮。
这甜枣给得够甜了,也该打一巴掌让他们尝尝苦头。
省得忘了什么叫天威难测。
"景宣。"
朱厚聪突然开口,声音不轻不重,却让殿内温度骤降。
"瞧你乐得,跟吃了蜜蜂屎似的,怎么,这事与你有什么相干?"
萧景宣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慌忙躬身回应。
"儿臣…儿臣是为楼尚书高兴,想着以后…"
"以后?"
朱厚聪突然将其打断,漫不经心的说道:"以后便可多为你开几处私炮坊是吧?"
这句话犹如一道惊雷,劈得萧景宣面如土色。
他双腿一软,险些跪倒在地,结结巴巴道:"私...私炮坊?"
一旁的楼之敬更是吓得魂飞魄散,额头上的冷汗瞬间就下来了。
他偷偷抬眼,正对上朱厚聪似笑非笑的目光。
那眼神仿佛在说,你们那点勾当,真当朕不知道?
殿内顿时陷入死一般的寂静,连呼吸声都变得格外刺耳。
萧景宣只觉得后背的冷汗已经浸透了里衣,脑海中飞快思索着对策。
朱厚聪缓缓起身,踱步到萧景宣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这个浑身发抖的太子爷。
"怎么,十字街那边的私炮坊…你不知道?"
萧景宣闻言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上天灵盖,额头上的冷汗顿时顺着脸颊滑落。
他张了张嘴,喉咙却像是被无形的手扼住,只能发出破碎的音节:"儿臣…儿臣…"
一旁的楼之敬更是面如死灰,方才因升迁而挺直的腰板此刻佝偻得像只煮熟的虾米。
他死死的盯着地面,仿佛看见了自己的脑袋滴溜溜的在地上滚一般。
"怎么?舌头被猫叼了?"
朱厚聪冷笑道,"
萧景宣闻言,再也支撑不住,"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父皇明鉴!儿臣…儿臣…"
朱厚聪见其还抱有侥幸心理,便继续说道::"按我朝法度,只有兵部直属的江南霹雳堂和户部下属的制炮坊方能制火。"
他声音陡然一沉,"你们不会不知道吧?"
第二次的质问,代表着朱厚聪已然是不耐烦了。
楼之敬这个人精,当然听得出来。
而且皇帝连十字街这等细节都查得一清二楚,显然是早有准备。
于是他颤巍巍地跪伏在地,额头重重磕在金砖上。
"老臣罪该万死,此事皆因老臣贪心作祟,与太子殿下毫无干系,请陛下责罚。"
朱厚聪冷哼一声,目光继续盯着萧景宣。
"此事当真与你无关?"
萧景宣慌忙叩首,声音都变了调。
"儿臣冤枉,儿臣对此事毫不知情,都是楼尚书…"
楼之敬闻言猛地抬头,浑浊的老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他张了张嘴,又颓然垂下头去。
朱厚聪怒极反笑,龙袍袖口猛地一甩,抬腿便是一脚踹在萧景宣肩头。
太子猝不及防,整个人歪倒在地,束发的金冠"当啷"一声砸在金砖上,滚出老远。
"欺天了!"
朱厚聪额角青筋暴起,指着瘫软在地的太子厉声喝道:"孽障!你真当朕查不出来?”
“那私炮坊的利钱,一大半都进了你东宫的口袋。"
萧景宣发髻散乱,闻言如遭雷击。
"儿臣…儿臣…"
【说出嘉靖名言,模仿嘉靖+1,奖励武道金丹】
"你要这么多银子做什么?嗯?"
"金砖铺路?收买人心?谋朝篡位?"
诛心之言一出,太子浑身抖如筛糠,连忙爬到朱厚聪脚下。
"儿臣万万不敢啊!"
"不敢?"
朱厚聪猛地甩开他。
“朕可是听说你在宫外逢人便赏一把金豆子,干脆你也别姓萧了。”
“朕给你改个名字 ,就叫金豆子。”
"父皇开恩!"
萧景宣突然发疯似的以头抢地,额角顿时见了血。
"儿臣知错了,求父皇千万别废了儿臣啊!"
朱厚聪冷眼看着殷红的血渍在金砖上晕开,这才说道。
"滚回去,把吞进去的银子全吐出来,从今日起禁足东宫,到年终大祭之前,朕不想再看见你踏出宫门半步。"
"儿臣这就去!这就去!"
萧景宣踉跄着爬起来,连滚带爬往外退。
慌乱中踩到自己的袍角,又重重摔在门槛上。
朱厚聪负手而立,冷眼看着萧景宣跌跌撞撞地消失在殿门外,这才缓缓转身,踱步到仍跪伏在地的楼之敬面前。
他俯下身,轻声问道:"楼卿,方才朕与太子的对话…你可听明白了?"
楼之敬浑身一颤,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哑声道:"老臣...听明白了。"
"明白就好。"
朱厚聪直起身,返回软塌上躺下。
"我大梁朝,最缺的就是明白人。"
"你记住,在这大梁朝,能够呼风唤雨的永远只有朕一人。"
"你若是出了事,能保你的,也唯有朕。"。
"入了内阁后,好好想想,你的屁股该坐在哪张椅子上。"
楼之敬重重叩首,额头撞击金砖的闷响在殿内回荡。
"臣对陛下忠心耿耿,日月可鉴,以后更当肝脑涂地,绝无二心。"
朱厚聪见状,语气又恢复了平静。
"行了,朕今日心情好,不想追究,你把私炮坊移交给御马监掌印太监陈纯。”
“是!”
朱厚聪这才满意地点点头,挥手道:"都退下吧。"
楼之敬这才步履蹒跚的离开养心殿。
没过一会儿,当严嵩手持圣旨踏入六部衙门时,百官在议论太子被当庭训斥的传闻。
毕竟满额头的血是瞒不住的。
而待他宣读完"擢楼之敬为白毛阁大学士,撰写青词,值守文华殿以备咨询"的旨意,六部顿时鸦雀无声。
这哪里只是写青词?
文华殿就在养心殿旁,值守以备咨询,分明是给了随时面圣的特权。
午时刚过,金陵城的纸坊突然人满为患。
"掌柜的,上好的青藤纸再来十刀!"
"对不住啊大人,小店库存都被礼部王大人包圆了..."
"混账!本官出双倍价钱!"
不到一日,金陵纸价飞涨。
城南"墨香斋"的青藤纸从每刀一两银子暴涨至十两,仍被抢购一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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