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来到一号家属院，开到唐雪家外面的路上。
王爸爸问，“空调在哪呢？我怎么没看到？”
王玉兰路上没注意别家，闻言往唐雪家看了眼，指了指窗户上空调凸出来的那一截，“那个就是。”
“哦，那就是空调啊。”王爸爸点着头。
王妈妈问，“咱们这装的空调，真的有京市大饭店的那么凉快？”
这个王玉兰还真不清楚。
警卫员把行李等东西拿过去，王玉兰跟着进去一看，当即就皱起了眉。
院子里的杂草除干净了，连草根也看不到。
屋子里也擦得干干净净，一点灰尘都没有。
可擦得再干净有什么用？
屋里墙皮剥落，能看得出来被铲过，铲得凹凸不平，有些地方都露底灰了。
水泥地坪也不知道是被蛀了还是怎么回事，密密麻麻的小坑，露着底下的沙子，用脚尖抠一下，就能把沙子抠起来。
除了这些不好，屋子里也是空空荡荡，半样家具也没有。
“驻地不负责家具？”王爸爸看着空荡荡的屋子，问王玉兰。
王玉兰紧皱着眉，她也不清楚搬过来是什么情况，她又没搬来驻地住过。
市内那大院，也是她嫁给邱师长之前，邱师长就分到的房子，邱师长前妻还带着孩子们过来住了半年。
邱师长在外面认识了王玉兰，就更加嫌弃家里的妻子，后来提了离婚，让前妻带着孩子们回老家，他在京市把王玉兰娶进门。
王玉兰进门的时候，家里一切都妥妥当当。
心里拿不准，王玉兰准备去后勤问一下，这时王妈妈说了句，“连空调都给装，怎么会不给家具，不给粉刷？那些后勤的人是不是故意给志刚难堪啊。”
王玉兰心里涌起怒意，开口道，“我去看看。”
然后，就怒冲冲地往后勤去。
唐雪正在家里，跟李婶他们商量晚上吃什么，就听到有人敲门，出来一看是方梅。
方梅朝隔壁使了个眼色，“你家隔壁，那王玉兰，搬过来了。”
看方梅那架势，唐雪配合的问，“是发生什么事了？”
方梅噗嗤一声笑出来，“可有意思了，你快跟我去看看。”
说着拉起唐雪就走，唐雪都拒绝不了。
路上方梅跟唐雪说，“她竟然跑去后勤质问，是不是故意不给他们安排一点家具，还把他们家墙皮铲得坑坑洼洼，地坪弄得坑坑洞洞。她也不想想，那房子好几年没有住过人，能好吗？着急忙慌的就打扫了一天，也不拾掇拾掇，就想住进去，真要住进去，以后的麻烦还多着呢，就光那房顶，好几年不住人，也不检修一下，能不漏雨？”
方梅嘴巴跟机关枪似的，说起话来就不带停的，一路从家属区说到后勤部。
她们到的时候，后勤部已经围了不少人，侯主任把邱师长也叫过来了。
“咱们后勤从来只管分房子，邱师长，你爱人说我们后勤没有把房子围护好，不光院子里的杂草要我们拔，就连屋内卫生也要我们后勤打扫。行，我们干！那院子现在可还有一根草根？那屋里可还有半点灰尘？你还想要什么样？住招待所啊，还得给你配两个服务员呗？”侯主任被先前王玉兰的胡搅蛮缠气到了，见到邱师长，一点没带客气的。
邱师长忙说，“我们知道咱后勤辛苦了，心里是非常感谢的。”
侯主任呵了一声，“感谢？不要我老命我就谢天谢地了！”
他又指了指王玉兰，“你知道你爱人还跟我要什么不？她跟我要空调！我就问她呀，我说你想要几台空调啊？她说当然每间屋子都要。邱师长，那房子要是全装上空调，一层得装四台，两层得装八台，你要是连阁楼也装上，那得装十二台！你知道那得多少钱？七万二千块钱！她这比要我的命都厉害，我老侯一条命也不值七万二！”
刚被方梅拉过来的唐雪听到这些，也是惊奇的不得了。
“她怎么想的？”她小声跟方梅说。
方梅啧了声，“脑子抽了那么想的呗。”
周围都是当兵的，还有一些家属，他们注意言行，没有议论纷纷，但看王玉兰的眼神也是一言难尽。
王玉兰一张脸臊得通红，她已经知道，周围几户装的空调是他们自己掏钱买的，根本就不是驻地配发的。
但先前她不知道，侯主任也不跟她说这些，直接就叫人去叫邱师长。
她想着叫就叫，她有理她才不怕。
可之后，她就听到后勤部的人小声议论她那些话，才明白自己在后勤部丢了多大的人。
她想走，侯主任拦着不让，非得等邱师长过来。
邱师长来了，围观的人也多了，王玉兰没功夫想这些人都是怎么知道的，就听侯主任一张嘴叭叭叭的，把她不明真相说的那些话全给她抖了出来。
邱师长被侯主任这么说一通，一张老脸也是挂不住。
他皱眉看了眼王玉兰，王玉兰哪敢再像平常那样趾高气扬？
她小心翼翼，委屈巴巴，“那，我也是不知道嘛，我看周围家家都装了空调，就以为是驻地配发的，给咱们的福利。”
“呵，”侯主任讽刺地笑，“哪个单位发福利给发空调？还得是全屋所有房间都装空调？你就看看老邱，还有我，我们这些人值不值那全屋的空调？”
“好了，老侯，你消消气，玉兰这不是年纪小，不懂事嘛。”邱师长劝侯主任。
侯主任再次讽刺地笑了，“跟你比，她是年龄小，你是该让着她些。可这里也不是你家炕头啊，我凭什么让着她？”
他随便一扫，就扫到被方梅拉过来的唐雪。
唐雪跟侯主任对视上，眼睛眨了一下，立刻就想跑，可惜她的一只手还被方梅拉着。
下一刻，侯主任的手就指向唐雪，“人家小唐同志，才刚满二十岁，人家那才是真的小，可人家撒泼打滚没？人家作闹没？人家拿了分房的钥匙，就自己动手打扫卫生，自己布置房子。
“三三二团刚刚搬过来，陆团那么忙，我可是听说他们家大到家具摆设、家用电器，小到针头线脑，都是唐雪同志一手置办的。
“不是要空调吗？人家小唐同志也给家里装空调了，不过那是人家跑到市区百货大楼买了，自己带着工人师傅来安装的。
“人家也是小同志，怎么就跟你家这位‘小同志’不一样呢？”
侯主任还把后一个“小同志”咬得特别重，更是把王玉兰臊死了。
邱师长口口声声说他们家玉兰还小，王玉兰实际已经三十五岁了，只是跟四十八岁的邱师长比，显得小了一点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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