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刺破云层时,雪梨杨是被帐外的羊咩声惊醒的。
她揉着发疼的太阳穴坐起身,嗅到空气中残留的陌生香气——混合着藏地独有的酥油味,还有一丝若有似无的曼陀罗甜香。
掀开帐帘的瞬间,她的瞳孔猛地收缩。秦墨歪靠在另一顶毡房外的木柱上,衣襟歪斜,颈侧还留着暧昧的红痕。
格玛慌乱地系着藏袍腰带,乌婵正低头整理发间散落的珠钗,就连向来清冷的司藤都慵懒倚着门框,指尖缠绕的藤蔓还在轻轻颤动。
“杨参谋长!”胖子的大嗓门突然从身后炸响,惊得她手里的蛇骨鞭差点滑落地上。
胖子慢悠悠的晃着身子挤过来,压低声音说:“您可算醒了,昨儿个那阵仗……”
“别说了。”雪梨杨攥紧腰间的金刚伞,骨节泛白。
远处传来老胡收拾行囊的叮当声,混着阿香小心翼翼递茶碗的轻响,每一声都像重锤砸在她心口。
胖子挠着后脑勺,凑到她耳边:“杨参谋,您可别犯傻!您想想,那秦爷是什么人物?能飞天遁地的主儿,身边能没几个莺莺燕燕?您要是一气跑了……”
他故意拖长尾音,挤眉弄眼道,“便宜的是谁?咱们这一路钻古墓、斗粽子,那可是过命的交情!我和老胡铁定站您这边!您可是秦爷身边头一个女人,往后就算分个大小……”
“王凯玄!”雪梨杨突然转身,眼中却没了往日的凌厉,只剩几分自嘲,“你什么时候学的这套歪理?”
“嗨!”胖子一拍大腿,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这不是看您不吃醋嘛!昨儿烤的羊腿,留了最肥的一块给您。”
他撕开油纸,焦香顿时散开,“您瞅瞅,这油滋滋的劲儿,就跟您和秦爷的感情似的,越煨越有滋味!”
雪梨杨盯着羊腿上跳动的油花,突然轻笑出声。
她接过油纸咬了一口,辛辣的孜然混着羊肉的温热漫开,终于驱散了些心底的寒意。
远处传来秦墨咳嗽的声音,她抬眼望去,正撞上对方带着歉意的目光。
“行了。”她抹了把嘴角,将金刚伞往肩上一扛,“等出了西藏,再跟某些人好好算账。”
早上,秦墨想和雪莉杨说说话,但是雪莉杨心里还有点别扭,就是不搭理他。
晨光里,秦墨望着正在给马匹喂草料的初一,喉结动了动,终于还是抬脚走了过去。
初一察觉到脚步声,手上的动作顿了顿,却没有回头。
秦墨站在他身后,看着这个重情重义的汉子,一时间竟不知该从何开口。
“初一,我……”秦墨的声音低沉,带着几分沙哑。
初一终于转过身,眼神平静地看着他:“秦先生,有话直说吧。”
秦墨深吸一口气,目光诚恳:“格玛的事,是我对不住你。我没想过会发生这样的事……但我对格玛绝无半点玩弄之意。”
初一握紧手中的缰绳,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他沉默许久,才缓缓开口:“秦先生,你救了格玛,也救过我。我这条命都是你给的。”
他顿了顿,声音有些发涩,“格玛这丫头,性子倔,认准的事十头牛都拉不回来。我知道她喜欢你,喜欢得紧。”
秦墨心里一紧,正欲再说,却被初一抬手打断。
“只是,”初一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担忧,“格玛单纯,她不懂外面的世界有多复杂。我只希望,你若真心对她,就好好待她;若只是一时……”
他没有说下去,但眼神中的警告意味却不言而喻。
秦墨郑重地点头:“初一,你放心。不管以后如何,我都不会让格玛受委屈。我会给她一个交代,也会给你一个交代。”
初一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终于松开了紧绷的肩膀,轻轻叹了口气:
“罢了,一切就看你们的缘分吧。只是,秦先生,格玛是我唯一的妹妹,她把心掏给你,我便也把她的余生托付给你。”
秦墨伸手拍了拍初一的肩膀,没有再说什么,却在心底暗自下了决心。
远处,雪梨杨牵着马从他身旁走过,故意没有看他,只留下一抹清冷的背影。
秦墨望着她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知道想要解开雪梨杨的心结,恐怕还需要些时日 。
而对于格玛,他也清楚,自己已经背负上了一份沉甸甸的责任。
秦墨站在原地望着初一转身继续忙碌的背影,胸中翻涌的情绪还未平复,却见格玛抱着捆干草怯生生走来。
晨光为她的藏袍镀上金边,发间松石在微风中轻晃,那双盛满忐忑的眸子让他心弦一颤。
“秦大哥……”格玛将草料放进马槽,指尖无意识绞着腰间的银链,“昨晚的事,你会不会觉得我……”
“格玛。”秦墨打断她的话,伸手轻轻抚过她泛红的脸颊,“等这次出了西藏,跟我回北京吧。”
少女猛地抬头,睫毛上还凝着细碎的晨露:“可是……可是阿哥说北京很远,说我去了会不习惯。”
“有我在。”秦墨握住她因常年劳作而粗糙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老茧传来,
“我会教你用自来水,带你去看故宫的红墙,吃王府井的糖葫芦。”
他忽然想起什么,苦笑一声,“不过得先处理好雪梨杨的事,她恐怕要找我‘好好算账’。”
格玛“噗嗤”笑出声,又很快敛了笑意,低头轻声道:“我知道杨姐姐对你很重要……我不贪心的,只要能留在你身边就好。”
远处传来初一整理行囊的响动,秦墨抬眼望去,正撞见那汉子投来的目光——带着兄长的不舍,更有审视的锐利。
他握紧格玛的手,朗声道:“初一,我打算带格玛走!往后她若受半点委屈,你拿我是问!”
初一擦拭着藏刀的动作顿了顿,沉默良久才走到两人面前。
他摘下腰间的护身符,郑重地挂在格玛颈间:“记住,你是草原的女儿,膝盖只跪神山,脊梁永远挺直。”
他转头看向秦墨,喉结滚动两下,“秦先生,草原的雄鹰若折断了翅膀,就算飞到天边,我也会追着要个说法。”
格玛突然扑进兄长怀里,藏袍的流苏扫过初一腰间的猎刀:“哥,你和嫂子还有小拉姆要好好的……”
她哽咽着,“等明年雪莲花再开,我就带着秦大哥回来看你们。”
秦墨望着相拥的兄妹,不由安慰道:“格玛,你放心吧,要是想你哥嫂了,我们就回来看他们!”
格玛点点头,退出了初一的怀抱,蹦蹦跳跳的去收拾行囊。
日头爬至中天时,明叔叼着根香烟晃悠过来,烟圈在他的脸上袅袅散开。
他眯着眼打量秦墨,嘴角挂着老狐狸般的笑:“秦先生,咱们爷儿俩可得说道说道。”
秦墨正往行囊里塞干粮,闻言直起腰:“明叔,你说罢!”
明叔的眼珠狡黠一转,“我家阿香昨儿从您帐篷出来时,脸色比雪山的雪还白!您是有大本事的人,可也不能让黄花闺女受了委屈不是?”
他突然压低声音,“您救过阿香的命,她心里头早就装下您了。我这当爹的,总不能看着闺女没个名分。”
秦墨揉了揉眉心,瞥见躲在远处的阿香正攥着珊瑚手串发呆,腕间的红绳被她绞得发皱。
“明叔,我自然会给阿香一个交代。”他沉声道,“我会带着她和格玛一起跟我去北京! ”
明叔眼睛瞬间瞪得溜圆,香烟差点从嘴里掉落,慌忙用手接住,猛吸一口!
他那喷出的烟雾都带着兴奋的颤意:“好!好!秦先生果然痛快!”
他搓着布满老茧的手,笑得满脸褶子都挤到了一块儿,“我就知道跟着您准没错!阿香这丫头从小就命苦,跟着我在道上颠沛流离,如今可算能有个安稳的去处了。”
话音刚落,他又道:“不过丑说前头,阿香这丫头性子软,您往后可多担待。”
远处传来胖子憋笑的声音,老胡则佯装整理行李,偷偷往这边张望。
秦墨看着明叔锃亮的脑门,其实这老头子还是有点疼阿香的,只是老是喜欢拉着她下墓的行为让他不喜!
“明叔,您放心。”秦墨拍了拍他的肩膀,“阿香的事,我记在心里。只是杨参谋长那边......”
“嗨!”明叔眼睛一亮,突然压低声音神神秘秘道,“不瞒您说,我瞧着杨参谋长刀子嘴豆腐心,昨儿胖子给她送羊腿,她不也吃了?女人嘛,气消了就好说!”
他嘿嘿一笑,“秦先生这么大的本事,还摆不平几个女人?”
话音未落,雪梨杨抱着装备从帐中走出,金刚伞的金属扣撞出清脆声响。
明叔立刻闭了嘴,缩着脖子溜到一旁,临走前还不忘冲秦墨挤眉弄眼:“秦先生,我可就把阿香交给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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