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宫道上,皇后带着一群人纷纷跪下,“皇上息怒啊!”
皇帝看着眼前荒谬的一幕,有些恍惚,这真是他的后宫吗?看着躺在地上的丽嫔,乱作一团的宫人,他闭了闭眼,企图再次睁开眼,眼前这一幕会消散。
“华妃,将丽嫔带下去,这般躺在地上,成何体统!。”
华妃感动地抬头,立刻应允要带人离开。“是,臣妾这就将丽嫔带回去好好医治。”
“皇上!丽嫔刚刚已经招认,余氏下毒一事是她指使的,现在将人放回去,不亚于放虎归山呐!”
甄嬛眼看着华妃要将人带走,连忙出声,她只以为是皇上不明白缘由,这才放任华妃带着丽嫔离去。
皇上看着甄嬛恳切的眼神,心中没有丝毫动容,早在闹鬼时,就有人来禀告,在路上他已经得知了事情的来龙去脉,这事是谁在策划,他心中也有了数。
现在这个场面,想息事宁人是不行了,看着甄嬛倔强的神色,皇上心中五味杂陈,华妃是不能动的,为何她就是不能体谅他,将事情闹的这般大,如何收场?!
“此事朕心中有数,丽嫔指使余氏暗害嫔妃,着褫夺封号,降为庶人,打入冷宫,华妃掌管宫务,此事就由华妃去办,将人抬下去。”
“皇上!”甄嬛急切地继续开口:“此事必不是丽嫔一人所为,刚刚丽嫔已经招认.....”
“够了!莞常在,朕知道你被人下毒,心中有恨,但此事就是费氏一人所为,朕已经处罚了费氏,此事已了,天色也不早了,都回去。”
皇帝此时有些厌烦甄嬛的不识时务了,他之前很喜欢甄嬛的性情,可现在这性情影响到他时,便只剩下了不喜。
“四郎。”甄嬛怔怔的看着皇帝,这与她之前所认识的皇上不一样,是那般的无情,那般的不留情面。
许是这声四郎唤回了皇上的些许怜爱,他缓和了神色。“天色不早了,都回吧。”
看出的皇上的不容拒绝,甄嬛无语凝噎,心中的不甘和委屈快要填满心脏,可现实不容她发泄心中的委屈,只能眼睁睁看着华妃带着丽嫔离开,眼中的得意刺痛着她。
皇上带着皇后离开,甄嬛努力忍住眼中的泪,没有跟着沈眉庄去咸福宫,而是自己回了碎玉轩,她以为她是特殊的,只是没想到,皇上会那般不给她脸面。
沈眉庄看着甄嬛魂不守舍的样子,想追上去,被敬嫔阻止了。
“惠妹妹,莞常在想来是想单独待一会,时间也不早了,我们也回去吧。”
敬嫔看得明白,这一出戏是莞常在为了华妃演的,只是皇上不会为了这种事去动华妃,说不一定皇上心中此时已经起了芥蒂,她咸福宫的人,还是离碎玉轩远一些的好。
沈眉庄看着甄嬛失魂落魄的背影,心中知道敬嫔说的有理,只是嬛儿这般伤心,她心中也不是滋味,更恨华妃势大,害了人还不用受处罚。
皇上跟着皇后回了景仁宫,第二日丽嫔被废的消息就传遍了后宫,同时,丽嫔被吓疯的消息也传的沸沸扬扬的。
疯子的话怎么能当真呢?攀咬华妃的话就这般没了作用,华妃依旧高高在上,只是宫权又回到了皇后手中。
一轮博弈下来,华妃损失了宫权和丽嫔余莺儿两人,甄嬛因闹鬼一事被皇上心怀芥蒂,失了盛宠,唯有皇后,不声不响地拿回了宫权,还将华妃打压了下去。
如今皇上因闹鬼一事,不再去碎玉轩,甄嬛那也因皇上的无情伤了心,自顾自地躲在碎玉轩悲春伤秋,华妃那到底是将下毒一事暴露在了皇上面前,皇上也不怎么去翊坤宫。
一下子,圣宠就空了出来,之前沉寂下去的延禧宫又显露在人前。
富察贵人没有参与闹鬼一事,倒是在皇上心中多了几分好感,再加上如今延禧宫还有一个身怀双胎的安陵容,皇上更是乐意往延禧宫来。
“小主,小夏子刚刚过来传话,说皇上今日来陪小主用晚膳呢。”春迟笑眯眯地进来,最近延禧宫春风得意,她看着自家小主得宠,心中也开心。
安陵容将手中绣了一半的荷包放下,如今已经快四月,她腹中胎儿也满五个月了,她本就瘦弱,就算内里被调养的好,但明面上还是之前弱质芊芊的样子。
双胎本就比常人的肚子大一些,这些时日皇上常往她这来,每次看到她的肚子都有些小心翼翼的。
安陵容很满意皇上的上心,这宫中不管是皇子还是妃嫔,都依附于皇上,在她还没能力反抗时,皇上对她、对她的孩子越上心越好,她越得利。
“是吗?这天气渐渐热起来了,去吩咐小厨房,做些清凉消暑的饮子,解解暑气。”
安陵容吩咐完,又环视了一圈殿中的装饰,满意地点点头。
延禧宫原来的装饰以富丽堂皇为主,她入了正殿之后便将其渐渐改了,一是迎合皇上的喜好,二是继续维持她在皇上心中的形象。
她不想搞那些情啊爱啊的,她只想要权要地位,皇上喜欢清雅有才情的柔弱女子,那她就是有才情,与皇上心意相通的柔弱妃嫔,皇上喜欢被人依附崇拜,她就依附崇拜皇上。
她所付出的一切,都是为了有一天能不再受人掣肘,不再为人棋子,能为自己争一口气,至于皇上,他现在宠她,不过是为了她的价值。
她能迎合皇上,能让他舒心,还能为他生育子女,千依百顺,百般讨好,他怎会不喜欢?安陵容很明白自己要的是什么,所以她更加不能理解甄嬛为何能爱上皇帝,还与皇帝置气。
她可听说了,皇上前几日在碎玉轩吃了一个闭门羹,她心中知晓,甄嬛此时是爱上皇帝了的。一个妙龄的花季少女,爱上一个可以当她爹的老男人,宜修与皇帝好歹是少年夫妻,华妃也与皇上相伴多年,甄嬛得到了什么?
既没有少年时期的相伴相知,也没有青年时期的百般爱宠,如今的皇帝虽保养的不错,可再如何,也是年过四十,都比她爹年纪还大了。
安陵容不理解,但不妨碍她看戏,如今皇上天天来她这里,想来不止是想来看她吧。
过了正午,皇上的轿辇便停在了延禧宫门口,安陵容亲自出门将皇上引了进来,如今桃花已经败了,郁郁葱葱的枝叶长满了树干,倒是生机勃勃。
“容儿怎么亲自出来了,天气炎热,你身子孱弱,下次不必再出来。”皇上嘴上抱怨着,可脸上的满意是做不了假的。
安陵容心中暗讽,面上一副崇敬。“皇上能来看嫔妾,嫔妾心中欢喜,再说嫔妾终日闷在殿中,巴不得能出门呢。”
“你这妮子,春迟她们也是为了你身子着想,你身子刚好些,现下天气炎热,可不就得好好歇在殿中。”
“嫔妾可不敢说她们,有皇上为她们撑腰,嫔妾这几日是门也出不得,冰碗也用不得。”安陵容故作委屈,细数着这几日被各种限制。
“这几日天是热了,你身子重,又不能多用冰。”说着,二人走进殿中,安陵容为皇上掀开隔断的珠帘,进了里间。
皇上一边走,一边思考着,这天是有些热了,他就算有冰可以用,可紫禁城中多建筑,一出门,那股闷热根本消散不了,反而因为殿中凉爽,更觉得无法忍受。
环视着安陵容殿中,虽然多摆了些花草,装饰也多以青绿为主,可不能多用冰,依旧驱散不了外边的炎热。
“皇上快尝尝这饮子,是嫔妾翻了古籍,仿的宋朝的做法让玉檀做的,皇上刚从外边进来,正适合饮上一杯,驱驱暑气。”安陵容打断皇上的思考,适时地递上一杯冰饮。
“你倒是有闲情逸致,这宫中也就你爱摆弄这些。”皇上笑着接过安陵容手中的东西,浅尝了一口,更觉惊喜。
“这饮子看着像是酸梅饮子,可尝着倒是甜味居多。”皇上喜甜,这事少有人知,他没想到安陵容连这也注意到了。
“嫔妾不喜欢酸梅的酸味,特意多加了甘草,皇上就随着嫔妾,多喝些甜饮吧。”
安陵容笑的娇俏,皇上刻意隐藏起来的喜好,她自然不会大剌剌的说出来,皇上爱面子,她就帮着兜着就是了,总不会有错。
“哈哈哈,你这妮子,罢了,朕就多陪陪朕的淑贵人。”皇上笑的满意,他就喜欢安陵容的识趣体贴,这让他觉得是被人放在心上的。
皇上在延禧宫在的舒心,他现在越发喜爱来安陵容这,就连公务也在延禧宫处理,皇上在书房处理公务,安陵容便在一旁继续绣她的荷包,倒是静谧安稳。
皇上处理公务累了,一抬头便看见窗边的安陵容,她身子微微倾斜,正对着窗绣着手中的东西,被纱窗稀释过的光线柔和地打在她的脸上,连细小的绒毛都能看清。
隆起的肚子不适合长期保持一个姿势,安陵容会微微扶着肚子调整坐姿,坐好之后继续着手中的动作。
皇上看着眼前的一幕,心中充满柔和,安陵容的温和和母性就是他最想得到的,如今他的爱妾怀着他的孩子,静静陪在他的身边,这种感觉让他沉迷。
安陵容感受到了皇上的视线,因专注而抿起的嘴角放松了些,微微调整了一下方向,让皇上能更好地看见她眼中的柔和。
越是得不到的,就越是想得到,尤其是皇上,他是天子,得不到的东西太少了,所以那一点点得不到的母爱,就成了他的执念,也成了她手中的武器。
安陵容想着,脸上的笑容越发柔和,看吧,感动吧,就这样一步步地将她放进心里,把她托举到更高的位置。
晚膳过后,皇上陪着安陵容走在院中,身怀有孕的妇人需得适当走动,安陵容之前为了做戏卧床休养过一段时间,如今孩子已经五个月,每日饭食过后,都会在院中走走。
皇上最近常来,也知道安陵容的习惯,用完晚膳之后便自觉地占了春迟的位置,扶着人在院中散步。
现在的延禧宫正殿,在南羌的打理下,花草繁茂,夏季虽花少了,但是枝叶繁茂,郁郁葱葱的景象,拿来放松心防,最是合适。
“皇上近日可是有心事,嫔妾看皇上最近闷闷不乐的。”
安陵容主动挑起话头,她实在不想耗下去了,皇上自从在碎玉轩吃了闭门羹,就一直来的延禧宫,与其让皇上一直当着她的面膈应人,不如她主动说开。
皇上有些意外,这几日在安陵容这实在舒心,他其实已经好几日没想碎玉轩那边了,一开始是有些新奇,从没有人在他面前这般大胆。
可他是皇帝,甄嬛那边心怀怨恨,他何尝不是心有芥蒂?
他登基之初,刚刚平定八王一党,可民间的质疑从来没有断过,后宫之中又屡屡传来噩耗,在这个节骨眼上,宫中传出闹鬼之说,不更是说他没有上天庇佑吗?!
他能不处罚她,已经是给她留了情面,可他的良苦用心甄嬛不仅不感激,还将他拒在门外,心中的愧疚化为不满。
至于来安陵容这,一开始确实存了拿安陵容和孩子抚平他心中烦闷的心思,可待久了,他也喜欢上了这种感觉,今日安陵容骤然提起,倒让他有些好笑。
“你这妮子,憋了这几日,今日才开口,也是为难你了。”皇上笑着开口,他自然明白安陵容的心思,但在他看来,这是安陵容在吃醋罢了。
难得正了脸色,皇帝认真地开口:“朕来你这,只是为了看你和孩子,至于其他的,朕一开始确实心中烦闷,可朕是天子,朕去向何处,只能是朕想去,你可明白?”
“皇上。”这是安陵容第一次揣测错了皇上的心思,是她一叶障目了,这是她的世界,现在的甄嬛与皇上没那么多的情分,她也不是上一世那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宠物。
皇上不会为了一个妃妾委屈自己,同样的,他来她这,也不会是为了找一个借口,找一个替代品,她如今和甄嬛可一点关系也没有。
想明白是自己想错了,安陵容立刻转换了神色,带着些许委屈和醋意开口:“嫔妾看皇上闷闷不乐,还以为皇上真如外界说的一般,是想念莞常在,才来嫔妾这,为莞常在守身如玉呢。”
说着,有些心虚地看着皇上,似是感觉得刚刚说的话有些不妥,又讨好地向皇上笑了笑,拉着皇上走到一旁的假山边。
“皇上别跟嫔妾计较,皇上快看,这是南羌新栽的昙花,说是晚间开花,最是美丽呢。”
皇上看着安陵容一阵表演,明白她是在转移话题,不过守身,这种话也能传出来,这宫中的宫人也该好好整治了。
看着安陵容极力转移话题的模样,皇帝没有继续刚刚的话,罢了,他的容儿也是被外人影响了,他下去慢慢查就是了,只是这昙花?
“现下还早,昙花开怎么也得六月,容儿可见是被南羌那奴婢哄了。”皇上看着眼前还小的昙花,有些啼笑皆非。
安陵容做出一副慌乱样。“都怪南羌那丫头,天天在嫔妾面前念叨,嫔妾可不就记错了时日,皇上可别怪嫔妾,要怪就怪南羌。”
“你啊,”皇上笑着摇摇头,“若朕真怪罪南羌,只怕你心中又不舍,罢了,等到了六月,朕再陪你看着昙花,可好?”
“皇上既然这般说了,嫔妾可就记下了。”
安陵容陪着皇帝演完一场,服侍皇帝歇下之后,心中沉思,最近她游离于宫中的争斗之外,总有些不切实际的感觉。
尤其是这段时间发生的事与上一世高度重合,这让她没有实感,这才犯了错,错估了皇上的心思,好在将事圆了回去,没有影响到她自己。
安陵容暗暗下定决心,下次定要更仔细些,不过她今日和皇上说的也不是空穴来风,皇上在碎玉轩吃了闭门羹,便一直来了她这。
她身怀有孕可没办法侍寝,偏偏皇上一来就接连来了好几天,碎玉轩那边的浣碧本就看不上她,便说出了皇上是为莞常在守身,这才天天来延禧宫的话。
浣碧话说的隐蔽,可架不住安陵容一直关注着那边,刚刚皇上提起,她就将事推到了流言身上,浣碧说的隐蔽又如何,她会帮着她宣扬宣扬的。
看皇上已经熟睡,安陵容叫来守夜的春迟,吩咐下去之后,也安心睡下。
第二日皇上走后,春迟表示一切都安排妥当了,安陵容笑着将之前做好的荷包拿出来。
“春迟,等皇上下早朝了就将东西送去。”
前几次她为孩子做小衣时,被皇上看见了,便也说要一件,可上一世的那件寝衣已经耗费了她所有心神,她不会再给皇帝做任何衣物。
皇上那边,收到安陵容送来的荷包,自然也想起来安陵容昨日说的话,为妃嫔守身的皇帝,滑天下之大稽,当即吩咐苏培盛去查。
当天下午,安陵容就得知了消息,莞常在身边的宫女浣碧言行无状,着掌嘴三十,听说圣旨到时,浣碧哭的撕心裂肺的,莞常在想要去求情,却被拒之门外,好不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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