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贵人有孕,皇上大喜,碧桐书院也成了行宫中的好去处,惠贵人无法侍寝,皇上便时常留宿莞常在那,惹的华妃又生了一场气。
这场气憋着憋着,就憋到了温宜公主的生辰宴上。
温宜公主作为现在后宫中年纪最小的皇嗣,加上又是养在华妃名下,皇上颇为宠爱,这次便还是让华妃主持,操办了一场生辰宴。
安陵容看着内务府送来的吉服,倒是合身,确定没有问题之后便放在一旁,想来这次生辰宴华妃还是要如上一世一般,借为难甄嬛来引出自己,好复宠的。
只是那惊鸿舞,就不必跳的那般出彩了。
安陵容掩下思绪,低声与玉檀安排着。
这一次沈眉庄与甄嬛同住碧桐书院,二人把持这宠爱,倒是没有起接人来固宠的心思,且就算起了,她们目前也没人可用。
如此,上一世在果郡王萧声下黯然失色的歌声,也不必再起了。
时间转眼便到了生辰宴那天,安陵容穿上茶褐色的贵人吉服,由春迟扶着缓缓地朝九州清晏的方向而去,天然图画离九州清晏极近,倒是免了轿辇这种不安全的东西。
进了大殿,此时皇上和皇后还没来,安陵容特意看了一眼,今日坐席安排上,温宜公主的生母曹贵人安排了前排,虽没有封号,也是嫔位下第一人。
第一排是华端齐三个妃位和敬嫔,第二排两个坐席并列,好在她先得的封号,此时与曹贵人坐在一处,倒是成全了另一边的甄嬛沈眉庄。
沈眉庄看到安陵容坐在她上首,颇为郁闷地看了一眼甄嬛,甄嬛安抚性地对她笑笑,沈眉庄才转了回来。
还好是她与嬛儿在一处,若是淑贵人与嬛儿在一处,以淑贵人的性子,只怕又要欺负嬛儿,这样一想,沈眉庄也放宽了心。
直到皇上带着皇后来了,宗亲也落座,宴席才开始,曹贵人抱着温宜出现,安陵容就坐在旁边,倒也仔细看了眼公主,若要论起来,前世后宫中的几位公主,还是温宜长的最好。
安陵容仔细看了看曹贵人,也是个美人,平常曹贵人打扮的老气,今日好歹是温宜公主的好日子,穿的也鲜亮起来,看起来倒是年轻了好几岁一般。
“温宜公主长的玉雪可爱,曹姐姐想来是花了大心思的。”
看安陵容话语和煦,且态度不错,曹贵人心中也高兴,当即开口。
“哪里哪里,这做母亲的,不就是盼着孩子好吗,淑妹妹这肚子眼看也快了,我们温宜还盼着能多个弟弟妹妹呢。”
“是不是啊,温宜?”曹琴默一边说着,一边抬起温宜的小手,对着安陵容摇了摇,温宜也十分给面子,冲着安陵容啊呀啊呀地喊。
不过一岁的幼儿,抬着肉嘟嘟的小手对着安陵容笑,她的话语间也染上了几分真心实意。
“温宜这般可爱,曹姐姐好福气。”将目光从温宜身上移到曹琴默脸上,话风一转。
“曹姐姐,温宜这般可爱,就是妹妹我也忍不住想要将温宜带回去好好亲香,曹姐姐可要把孩子看好了。”
曹琴默脸色一变,她是聪明人,怎么会听不出安陵容的话中有话,探究地看过去,只是安陵容没再看她,反而是拔下了头上的流苏簪子逗着温宜,把温宜逗的咯咯笑。
知道这不是说话的好地方,且宴会也要开了,曹琴默留下心中的疑虑,看皇上吩咐开席,笑着将温宜抱上前去。
丝竹管弦之乐萦绕在耳边,安陵容看着场中的几个绿衣舞姬,眼看着跳的也不差,不过少了几分新意,可这种宫廷大宴,一成不变总比出错的好,这也算是她们的生存法则了。
上首,皇上关心完果郡王,看向了安陵容和沈眉庄,如今已是六月,算起来已经到圆明园两月了,安陵容的肚子也已经七个月,此时高高耸起,颇为吓人。
不过皇上只会觉得欣慰开心,一次能得两个孩子,这对皇上来说,不仅能扭转他的名声,还能证明他的厉害,因此看向安陵容的眼神全是欣慰。
至于沈眉庄,高官之女,他后宫中最缺的便是出身高贵的皇子,对于沈眉庄这胎,他也十分期待。
“淑贵人和惠贵人有孕,就别上酒水了,换成酸梅汤或是香露,对身子也好。”
安陵容抬头对上皇上的眼睛,笑的温婉,和皇上相视一笑。
齐妃因皇上的话看了过来,一眼就看到了沈眉庄头上的簪子,酸溜溜地开口:“太后倒真是看重惠贵人,惠贵人这簪子是太后新赏的吧。”
沈眉庄刚刚看皇上和安陵容有默契的模样,有些失落,见齐妃提起太后赏的簪子,心中也自豪。
上边的皇后也跟着加一把火:“太后知道惠贵人有孕,特意差人送来,那钗首上的和合二仙,是多子多福,如意双全之意。”
这大概是宜修最真心实意祝福怀孕妃嫔的一次了,毕竟不用她打胎的孩子,还能带下一个有家世有权的妃嫔,可太是喜事了。
“这只簪子贵在是太后怀十四爷的时候戴过。”
华妃翻了个白眼,慵懒地说着,别人不知道沈眉庄的胎是怎么回事,她还能不知道吗?等着吧,再给她得意几天,很快,她就得意不起来了。
一边的曹琴默看了一眼皇上,也笑着开口:“由此可见,太后是多盼着惠贵人肚子里的孩子,我也好想知道,是多俊俏的一个阿哥呢。”
特意提起太后期盼生下一个阿哥,是为了给皇上心头再添一层期待,这样假孕事发之后,才更戳人。
“哪里一定是个阿哥呢,我倒盼着是个公主,如温宜一般可人。”
眼看着齐妃脸色不对,皇上也不太高兴的样子,沈眉庄转移了话题,将话转移到了今日的主角温宜身上,可能是听到了自己的名字,温宜此时也咯咯笑了起来,缓解了些许气氛。
此时外边通报,端妃娘娘驾到,安陵容见到端妃一副病弱的样子走了进来,眼看着却是比前世还要虚弱几分。
“臣妾祝皇上皇后,万福金安。”眼看着端妃进殿,华妃看向端妃的眼神充满不善,连皇后也收起几分笑意来。
“起来吧。”皇上看着端妃虚弱的样子,眼中也有了几分愧疚,到底是为了他,端妃才变成这副模样。
“谢皇上。”端妃抬起头,转身看向坐席,不经意间和甄嬛对上了视线,视线交错间,端妃恍惚看见了旧人。
上首的宜修也看了出来,笑着说:“端妃长久地不见新人,到还保留着当年的眼光。”
“外边太阳如此大,你身子不好,难得还赶了过来。”皇上此时也接话,他怕皇后和端妃说的太过明显,让人起了疑,便出言打断。
几人互相对视一眼,默契地揭过了话题,端妃向着自己的座位走去,一边落座,一边提起温宜。
“今日是温宜的生辰宴,臣妾也好久没有见温宜了,上次相见,还是温宜公主满月之时。”端妃的话中尽是和蔼。
“快将公主抱去,给端妃娘娘看看。”曹琴默也吩咐奶娘将温宜抱到端妃面前,不管华妃与端妃有何恩怨,只要是盼着她的孩子好的,便好。
“本宫有心想抱抱温宜,可是本宫手上没有力气,怕摔了公主。”端妃看着可爱的温宜,有心想抱,却还是放弃了。
一边说着,一边让旁边的吉祥呈上来一个项圈,那项圈做工精致,尤其是中间一个通透的红宝石,极其耀眼。
上首的皇上看见这个项圈,脸上有着怀念。“朕看着这个项圈,似是你的陪嫁之物,温宜还是个小孩子,怎能送她这般贵重的东西。”
“皇上好记性,只是臣妾经年累月的病着,留着也是可惜了,温宜这般可爱,给她正好。”端妃见皇上还记得她的陪嫁,心中也高兴,更何况她是真的喜欢温宜。
“嫔妾替温宜谢过娘娘了。”曹琴默声音中都带着欢喜,她家不富贵,能给温宜攒下的好东西也少,她到底在华妃身边待久了,这东西好不好她还是能看出来的。
这项圈贵重,若是留给温宜做个嫁妆,她将来也好过些。
只是不知为何,看着端妃满眼温宜的样子,她莫名想起了安陵容刚刚说的话。心中有些不安,更是下定决心,得空了要去安陵容那一趟。
后边的安陵容看着端妃将项圈套在温宜脖子上,满眼慈爱,余光瞥到旁边的甄嬛和沈眉庄说了些什么,离开了宴会,她眼光向那边一瞥,身后扇风的玉檀也跟了出去。
前头的敬嫔也察觉到了甄嬛的离席,只是她还没下定决心,若是此刻没有安陵容,她定然是要站队甄嬛的。
这个宫中,华妃嚣张跋扈,且与她有仇,皇后伪善,是幕后蛰伏的毒蛇,她无子无宠,只能寻一个合适的人选,让她去斗。
先前她看好安陵容,可安陵容怀孕之后表现出来的样子让她迟疑,后边又注意到了甄嬛,只是有了选择,便会多加犹豫。
她已经蹉跎了很多年了,经不起选错,若是不成功,之前的蛰伏便成了笑话,敬嫔端起面前的酒水喝了一口,再看看吧,让她看看这几个新人,谁才是最有运气,最有手段的。
另一边甄嬛离开宴席,呼吸着周边的空气,只觉得空气都是新鲜的,殿中到底人多,虽是建在水上,可人多了,也就凉爽不起来了。
看着清澈的湖水,且四周没什么人,甄嬛起了心思,褪去了鞋袜,如在家中时,轻轻踢踏着水波,丝毫没有注意到旁边的果郡王,以及藏在暗处的玉檀。
玉檀看完了果郡王和甄嬛的对话,趁没人注意,急忙离开了现场,这莞常在当真胆大,先前春迟还说莞常在比不上她家小主,这下看来,也是有比的上的地方,起码这胆子就比她家小主大。
看到玉檀回来了,且脸色不太对,安陵容就觉察到了不对劲,只是现在人多,不是说话的好地方,玉檀也平复了心情,接过春迟手中的扇子,继续给安陵容扇着风。
过了一会,甄嬛也回来了,安陵容仔细看着,发现甄嬛的脸色也有些奇怪,心中更是好奇,只是这份好奇,只能等宴会散了,玉檀才能为她解惑了。
那边的曹琴默开始了表演,提出了由妃嫔表演一事,先是皇后的双手题字,皇后也乐的配合,左右是她人在斗,她只用看戏就好了。
皇后提完字之后,曹琴默沉吟了一会,摸出一张字条来,看清了之后笑吟吟地看着甄嬛。
“这是莞常在的,请莞常在做惊鸿舞一曲。”开弓没有回头箭,就算知道皇上可能会不高兴,曹琴默还是硬着头皮笑着继续说。
“皇上,莞常在姿貌本就翩若游龙,婉若惊鸿,合该由妹妹一舞。”曹琴默将甄嬛高高捧起,话里话外都是在逼迫。
“莞妹妹才多大,怎么能做惊鸿舞呢?曹贵人未免也太强人所难了些。”欣常在看着曹琴默的所作所为,有些看不惯,直接开口。
“莞常在天资聪颖,这惊鸿舞本就是女子皆能舞的,在座的都是自家姐妹,何必拘礼呢?”反正今天是不能让人逃了的,她甄嬛必须跳这一舞。
“妹妹之舞,实在登不得大堂,只怕要贻笑大方了。”甄嬛也看出了曹琴默的步步紧逼,看着皇上,眼中满是求助。
“不能跳就算了,何必勉强,纯元皇后之风姿,想必如今是无人能够媲美一二了。”华妃此时怕皇上心软,接着开口,话语间还提及了纯元皇后,丝毫没有注意到皇上沉下来的脸色。
“华妃这话倒是激将了,若是莞妹妹不跳,便是扫了曹贵人和惠贵人的颜面,如果舞的不好,也难免落了笑话,舞的好就罢了,若仿了纯元皇后之舞,便是对先皇后不敬了。”
齐妃看热闹不嫌事大,直接将一切挑明了说,华妃这一出,谁都看得出来是要整甄嬛,她直白得将遮羞布扯开,倒有些同情莞常在了。
“臣弟听闻皇上新得了一莞常在,才貌双全却一舞不会,这样,怎能侍奉皇上?以色侍人,更显得皇上以貌取人啊。”
眼见华妃被齐妃堵了回去,敦亲王开了口,他没别的,就想看皇上的笑话,顺带嘲讽了一番皇上以貌取人。
“宫中许久不舞惊鸿舞,朕也想看看,莞常在,你随意一舞便是。”见敦亲王开了口,这事就不再是后宫之争了。
皇上无视了甄嬛的求救,开了口,只希望他的莞常在不要给他丢人,不然,今日算是被人看尽了笑话。
甄嬛下去更换舞衣,敦亲王的不依不饶被敦亲王福晋堵了回去,安陵容看着,敦亲王连皇上的面子都不给,倒是听福晋的话。
眼中有羡慕,但更多的,是即将看好戏的兴味。
本来安陵容想着今日是没她的事了,毕竟她和沈眉庄甄嬛不仅不熟,更是起过龃龉,不想待甄嬛上场时,沈眉庄还是提起了她。
“启禀皇上,平常的丝竹管弦俗气,不如由嫔妾抚琴,淑妹妹弹奏琵琶,为莞常在助兴吧。”
安陵容诧异地看向沈眉庄,虽说她之前为了让皇上移情,是闹的大了点,天然图画又没完全掌握在手中,漏出些许风声出去。
可沈眉庄是怎么想的?让她弹琵琶给甄嬛伴奏?她愿意自降身价作配,可她安陵容不愿,当即看着皇上,想出声拒绝。
不想安陵容还没出声,皇上便先开了口:“淑贵人月份大了,弹奏琵琶就免了吧,宫中乐人都是个中好手,想来不会埋没莞常在的舞姿。”
安陵容冲着皇上感激一笑,脸上是十足的感动,看得皇上因沈眉庄说的话而阴沉下来的脸色都好了些许。
沈眉庄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呐呐应是,旁边安陵容投过来的眼神,都让她浑身不自在。
“是嫔妾有失考虑,皇上说的是,宫中乐手自是技艺高超,只是嫔妾还是想为莞常在抚琴伴奏一曲,请皇上应允。”
皇上看着固执的沈眉庄,懒得看她自降身价,只是怀着孩子还这般不知轻重,实在让他失望至极。
“随你。”说完就不再看向沈眉庄。
等甄嬛换好衣服出来时,沈眉庄已经准备好了,殿中的甄嬛站定,待琴声响起,跟着翩翩起舞,她到底是学了多年的惊鸿舞,一举一动之间,也是清逸出尘。
只是随着甄嬛的舞动,一旁的华妃满脸不屑,另一边的敦亲王更是直接开口讥讽:“这一举一动,皆若纯元皇后当年,美则美矣,毫无新意。”
“新意又如何,失了敬意才不好。”齐妃看敦亲王开口,出言维护甄嬛。
她到底是从九子夺嫡时期走过来的,寻常争风吃醋也就罢了,皇上的脸面她还是要维护的,只有皇上的地位稳如磐石,她的三阿哥才能更好。
安陵容看甄嬛的脚步顿了一下,可这一次没有一个果郡王来为她解围,她只能硬着头皮跳完一舞,直到舞蹈结束,皇上的脸色都不算太好。
“嫔妾技艺不精,献丑了。”甄嬛脸色也不好,她明白这一舞,虽然没有出丑,可在这种局面下,没有出彩便是错。
良久,上首的皇上才开口:“无妨,你年纪还小,能跳出这般神韵,已是不错,下去吧。”
“这莞常在一舞,也不过寻常,与臣弟府中的舞姬也差不多,皇上这般喜欢莞常在,想来莞常在定有其他过人之处。”
敦亲王得意洋洋地开口,只是口中吐出的话实在是不中听,旁边的敦亲王福晋猛地扯了一下敦亲王的袖子,颇为不好意思地开口。
“请皇上勿怪,王爷这是喝醉了,口不择言的,让各位娘娘看笑话了。”说着,举起酒杯给皇上敬酒。
皇上的脸色缓和了一些,点头像是认同敦亲王福晋的话。“老十看着确实有些醉态了,难为你了,还得照顾他。”
“谁人喝醉了?臣弟给皇兄请安,臣弟来迟了,自罚三杯。”说着,在桌子上倒了三杯酒,向皇上赔罪。
“老十七这次可是来迟了,是该罚。”皇上哈哈一笑,顺着果郡王的话转移了话题,比起前几个弟弟,后面这几个果真要顺眼许多。
果郡王落座,此时的甄嬛也换好衣服回来了,她一抬头就看到了在外边调戏她的男子,脸色一红,匆匆避开了目光,回了坐席。
“嬛儿,你莫要伤心,惊鸿舞易学不易惊,你能跳成那般,已是难得了。”
沈眉庄还以为甄嬛是因为没有跳好而羞愧,连忙开口劝导,还好刚刚敦亲王说话时嬛儿不在,不然还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呢。
“姐姐放心,我无事的。”甄嬛想起刚刚的舞蹈,心中有些气馁,她学了十多年的舞蹈,不想还是比不过纯元皇后,心中失落。
华妃掩下心中的得意,故作悲伤,待引起皇上的注意,便开始说起梅妃,一首楼东赋成功引起了皇上的怜惜。
可安陵容看得分明,在敦亲王开口让皇上别亏待华妃时,皇上眼中的怜惜瞬间化为了不喜,还有藏在深处的猜疑。
年家和敦亲王,和八王一党有联系,只这一个可能,就让皇上心中掀起滔天巨浪,心中越发猜疑,脸上就对华妃越发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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