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产房内的安陵容只觉得自己快被撕裂开了,就算她服用了商城内的顺产丹,可孩子是真真切切要从她腹中生下来的,那种疼痛根本不是一颗药就能规避。
且她对孩子总有一种迫切的追求感,这两个孩子是她在这个深宫中的亲人,是她最有力的依仗,安陵容头一次生出了一种诡异的紧张。
“小主莫慌,这第一次生产,难免慢些,小主放松些才是。”旁边穿着墨绿色的稳婆耐心开导着安陵容,面上慈祥。
“是啊小主,这才刚开始生产,小主可要省些力气。”
另一边扶着安陵容躺下的稳婆也开口,安陵容顺着她们的力道躺下,衣服上的扣子被解开,稳婆温热的手搭上安陵容肚子的一刹那,她心中突然安定下来。
她是被人期待的,这是她的世界,从怀孕初期到现在,她经历了那般多的波折,好不容易到了生产的时候。
她能感受到孩子的心跳声,马上她就能在这吃人的深宫里边,拥有血肉相连的亲人,安陵容心中的慌乱散去,仔细跟着稳婆说的调整着呼吸。
她会将孩子好好生下来的,她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安陵容忍着疼痛,旁边的春迟给她擦拭着额头上的汗水,穿着墨绿色褂子的那个稳婆见安陵容冷静下来,走到安陵容身旁,将手搭在安陵容隆起的腹部,轻轻为她按揉着。
许是身上出的汗水太多,产房内又闷热,那稳婆的手搭上安陵容肚子时,她感到了一阵冰冷。
那稳婆的手柔软的似没有骨头一般,顺着安陵容的腹部按揉着,没一会安陵容便察觉到了不对,虽然随着按揉疼痛减轻了,可那种憋闷的感觉却更甚。
安陵容死死看着那个稳婆,发出的声音尖利刺耳:“春迟,将她拿下!”
她喊出这一声之后,那稳婆似是见暴露,表情没了之前的慈和,变得恶狠狠的,手下想要继续用力。
好在旁边守着的南枝及时将人拉开,用力过大之下,两人摔作一团,打翻了后面架子上的水。
外边正与皇上说着三阿哥的齐妃听到里边的动静,正想开口说些什么,看皇上沉下来的脸,悻悻地闭了嘴。
皇上目光沉沉地看着产房的方向,心也随着铜盆打落的声音提了起来,好在南枝马上就将人押了出来,出来之后便转交给了小何子。
同时在偏殿的赵太医也赶了过来,皇上也没让他行礼,挥了挥手让人赶快进去,赵太医也没耽搁,掀开了厚重的帘子,进了产房。
赵太医仔细诊脉之后,才知晓那产婆按揉时用的是《妇人良方》里记载的闭产门的手法,这才让安陵容感觉到越来越重的憋闷感。
好在发现的及时,安陵容服用的丹药也起了些作用,影响不算太大,只是接下来的生产怕是又得拉长不少时间。
赵太医拎着药箱一出门,就被苏培盛拽到了皇上跟前,那先前押出来的稳婆已经跪在那了,赵太医顾不上凌乱的帽子,上前禀告。
“赵太医,淑贵人如何了?”皇上此时看着赵太医,眼神急切,这短短几个时辰,便抓出来两个心怀不轨的稳婆,如此看来,内务府那边他还是手下留情了。
“回皇上,这稳婆使的手法阴毒,淑贵人虽发现及时,但还是受其影响,只怕之后的生产要更难些。”
“微臣已经给淑贵人施过针了,还需观察上一段时间,若是宫口迟迟开不了,只怕得喝上一碗催产药了,这药若是喝下,淑贵人那,有可能会难产。”赵太医故意将事情说的严重些。
这淑贵人现在生的那是孩子吗?那可是他未来的衣食父母啊,这稳婆害淑贵人,就是在害他!
“你下去盯着,药不能再出任何问题,务必要好好保住淑贵人母子。”皇上显然也是心有余悸。
赵太医退下之后,皇上看着之前还在信誓旦旦说自己只是在帮助淑贵人生产的稳婆,眼神狠厉。
“你既不想要这条命,朕就成全你,也不用审了,拉下去杖毙。”那稳婆还想说些什么,被一旁的侍卫堵住嘴,拖了下去。
一共四个稳婆,两个有问题,再加上如今宫中,年嫔禁足,齐妃虽然脸上有嫉妒之色,可她没这个本事收买稳婆。
敬嫔的人品他是信得过的,她在宫中一直不偏不倚,从不与人起冲突,加上巫蛊一事,皇上都不用想,就知道这件事背后的主谋是谁。
回想起太后仍然能与宫外通信,还有皇后,被禁足警告了还能作乱,皇上一时间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杀的少了。
“皇上,虽说这稳婆着实该死,可淑贵人还在里边生产,不如先将人押下,待淑贵人生产结束再行处置也不迟啊。”
敬嫔倒不是怜悯那稳婆,只是她惯来想的周全,此时看着安陵容那还在生产。若是见了血,只怕日后有心人会拿这说嘴。
“还是你想的周全,淑贵人还在生产,是不宜见血,苏培盛,先将人押下去。”皇上赞赏地看了一眼敬嫔,与旁边只会念叨三阿哥的齐妃比起来,敬嫔当真靠谱多了。
敬嫔对着皇上笑笑,目光看向产房时,脸上也带了几分真心实意的紧张。
淑贵人是个与人为善的,起码和她没有冲突,还能将孩子从皇后手中护到现在,原先宫中的两个领头人,全因着她被禁足宫中。
这样有本事的一个人,她不会去得罪,说不准什么时候,两人能结盟也不一定呢。
夜越来越深,皇上手边的浓茶续了一杯又一杯,一旁的齐妃也开始困顿起来,手撑着额头倚在椅子上。
产房外的宫人进进出出的,赵太医也进了产房,先前那个稳婆的手法终究是影响到了一些,安陵容喝了催产药,才开始正式生产。
喝完药之后,安陵容才发觉之前的疼痛不过是开胃菜,她强忍着痛,死死咬着口中的布巾,看着身边的人忙碌起来。
宫人进出时带起的凉风被阻挡在外间,安陵容感受着肚子的变化,她能感觉到孩子已经在出来了,此刻的她再也忍不住口中的痛呼,喊出了声。
外边的皇上闭目养神,听到声音猛地睁开眼,一旁的齐妃也幽幽坐直,她早就说了,这第一次生产,还有得熬呢。
她原本还劝皇上回去休息,结果被皇上说了一顿,齐妃看着皇上此刻紧张起来的神色,又看看天色,这都快要天亮了。
安陵容在稳婆一声声的呼喊中,感受到有什么东西从身体中滑落出去,这异样的触感莫名让她想起了上一世那个没了的孩子。
那个孩子没了的时候,也六个多月了,她看过那孩子,瘦瘦弱弱的,依稀能看出些面部轮廓,可惜她只看了一眼,孩子就被抱走了。
痛到恍惚时,安陵容仿佛回到了那时候,回到了那充满血腥味的延禧宫。
春迟接过被稳婆洗干净的孩子,正想给安陵容看看,忽然发现她神色不对,当即吓的大喊,外间的赵太医三步并作一步跑进来,扒开安陵容的眼皮看了一下,暗道不好。
“赵太医,小主这是怎么了?这小主肚中可还有一个呢!”春迟急的都快哭出来了,又因为抱着孩子,不敢有太大的动作。
赵太医神色凝重:“小主先前亏了身子,刚刚又被做了手脚,偏偏又是第一次生产,如今怕是力竭了,需得上些猛药,能不能熬过来,就看小主的造化了。”
一旁的南枝想起安陵容交给她的百年老参,连忙将东西拿出来,赵太医看见时神色松下来些许。
这人参看着年份与成色都不差,想来是拿来以防万一的,不幸中的万幸,有了这东西,他心中多了几成成算。
直接动手将东西接过来,也顾不上其他了,在产房中就将人参切开,塞到安陵容口中。
原本有些恍惚的安陵容硬生生被口中的苦涩唤醒,她睁开眼睛看到神色慌张的春迟和稳婆一声声的呼唤,有了些反应,不知为何,一想起前世那个孩子,她就觉得好累,恨不得就这般睡过去。
只是看着春迟怀中的孩子,听着孩子微弱的哭啼声,她又有了些真实感,痛到麻木时,她已经感受不到其他,只是机械地跟着产婆的指挥,继续用力。
恍惚间,她看到了春迟破涕为笑的脸,还有另一声婴儿的啼哭,在众人的贺喜声中,她整个人陷入了黑暗。
“生了,生了!小主又生下一个公主!”那边稳婆看安陵容终于醒过来开始配合,心中也松口气,见两个孩子凑了一对龙凤胎,更是惊喜。
这为皇家做事,图的就是赏赐丰厚,这下子贵人生下龙凤胎,她的赏赐怕是得更上一层楼。
春迟也看向了那边的小公主,心中的惊恐散去,还好,还好小主无事,只是等她将视线转回来时,只看到安陵容无力地垂下头,脸色惨白,整个人像是刚刚从水里捞出来一般,就静静躺在那。
春迟发出一声无声的呐喊,整个人呆立在那,还是稳婆想过来将小阿哥接过去时,才发现她张着嘴,脸上全是惊恐。
顺着她的眼神看去,也看到了无力倒在那的安陵容,稳婆人都麻了,好在她见过太多这样的场景,马上就反应过来。
一边还未来得及舒上一口气的赵太医,再次被叫了回来,面对这乱作一团的产房和躺在那的安陵容,认命地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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