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安陵容就在冯若昭的安排下进了翊坤宫,一进去的时候安陵容还以为自己走错了,现在的翊坤宫和之前她来时简直就像两个地方。
许是宫人都走的差不多了,这几日下的雪并未有人打扫,到处都是白茫茫一片,与之前的金碧辉煌完全不同。
安陵容身上穿着宫女的服制,低着头跟在冯若昭安排的人身后,前边两个人抬着一些黑炭,安陵容就跟在后边象征性地抱了个包裹。
翊坤宫内只有进出这一条路上被打扫过,只是这雪还未停,清扫过的地方铺着一层薄薄的雪,人走在上面,踏出簌簌的声响。
走到殿门时,安陵容见到了颂芝,她身上没有成为芝答应时强撑出来的高傲,此时神色很是温和,亲手接过了宫人手中的炭,只是整个人挡在了殿门前,拒绝的意思很是明显。
“送到这就行了,你们可以回去交差了。”她手中抱着一筐炭,用眼神看了看旁边的空地,示意安陵容几人将东西放在那就行。
那两个宫人是冯若昭安排的,此时看了看安陵容,在得到应许时上前将东西放下,退到了安陵容身后。
颂芝的眉头早在看见两人动作时就皱了起来,此时她细细看着安陵容,声音变得尖细起来。
“淑贵妃?!你来干什么?我们娘娘不想见任何人,淑贵妃娘娘还是回去吧。”颂芝防备地看向安陵容。
她们翊坤宫和承乾宫关系可不好,如今娘娘病成那样,要是淑贵妃想干些什么....颂芝想到这,防备的神色更加明显。
安陵容走上前,怀中还抱着来时的那个包袱,她看着有了之前几分样子的颂芝,沉声开口:“本宫知道年答应病重,你放心,本宫不会硬闯,只需你进去问上一问。问问年答应是否当真要悄无声息地病死在这翊坤宫?问问她当真甘心被人蒙在鼓里,到了都不知晓真相?”
“见与不见由年答应说了算,若是你进去问过,她还是不愿见本宫,本宫立刻就走,绝不耽误,如何?”
看着颂芝迟疑的脸色,安陵容知晓她心中纠结,颂芝从来就不是一个有主见的,她习惯了跟在年世兰身边,唯命是从。
如今安陵容要她来做决定,颂芝既担心年世兰不想见安陵容,又怕若是她不进去通报,让年世兰抱憾终身。
想着最近病的越发严重的娘娘,颂芝咬了咬牙,将手中的炭放在一边,再次直起身时,她仿佛还是那个不可一世的华妃娘娘身边的大宫女。
“还请淑贵妃娘娘在此等候,奴婢这就去为娘娘通报。”颂芝将手上被碎炭染黑的污迹擦去,挺直了脊背转身打开了那扇封闭的殿门。
年世兰没让安陵容等太久,颂芝刚刚进去不久就又出来了,安陵容踏进翊坤宫主殿的殿门,一进去她就皱起了眉。
太冷了,这里面就像个雪洞一般,整个殿内只剩下一些空荡荡的博古架,上边的摆件都被搬空了。
只剩下那个日日燃着欢宜香的鎏金香炉,还孤零零地摆放在殿中央。
颂芝就跟在安陵容身后,她怀中还抱着今日送来的炭火,走进寝殿之后,安陵容才看清年世兰现在的模样。
原本丰腴的面颊此刻有些凹陷,似是太久没见天日,她脸上的透着一股青白之色,安陵容顿了一下,才继续向前走。
“没想到,第一个来见本宫的,居然是你。”年世兰想要坐起来,只是她病了许久,此时竟没了力气。
颂芝在一旁给炭笼中加着炭火,见状想要上前来扶住她,只是在看到自己斑驳的手心时,顿了一下。
“不用来扶。”年世兰用手肘将自己撑起来,努力让自己显得不那么凄惨,她看着宫女打扮的安陵容,毫不犹豫地嗤笑出声。
“说说吧,你来做什么?总不能是穿成这样来看本宫笑话的吧。”
安陵容闻言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将手中的包袱递了出去:“口说无凭,娘娘还是自己看吧。”
加完炭火的颂芝走上前来,接过安陵容手中的包袱,打开之后有些奇怪地看了眼安陵容,就将东西递到了年世兰身边。
捏起其中的一张药方抖了抖,又看了看被安陵容装在小匣子里边的欢宜香,年世兰不解地看向安陵容。
“有话就直说,本宫现在没力气与你玩猜谜。”
“娘娘手中的那张药方写的,是当年端妃亲手端到娘娘跟前的那碗药,至于那个匣子里边的,娘娘再是熟悉不过了,是皇上独赐予娘娘的欢宜香。”
“本宫自小便和父亲研习香道,旁边的香方是本宫亲手所写,信与不信全看娘娘。”
安陵容说完,就好整以暇地看着年世兰和颂芝。
年世兰愣了一下,在听到端妃端给她的那碗药时,她仿佛又经历了一遍那非人的痛苦,她看向那药方,上边熟悉的字迹让她沉默下来。
年世兰翻动着安陵容送来的东西,里边不止有皇上当年亲手从太后那抄写回去的药方,还有安陵容找到的知晓一些内情的人的口供。
年世兰越翻心中越惊慌,她看完口供之后,愣在了原地,她茫然地抬起眼眸,在对上安陵容的视线之后,像是才回过神一般,又去翻找刚刚被她翻乱了的香方。
“娘娘,您冷静些,奴婢来替您找可好?”颂芝的手小心围在年世兰身边,生怕她太过激动,倒了下去。
“你让开,本宫自己找!”年世兰嫌颂芝的手太过碍事,不知从哪迸发出来的力气,将颂芝撞到一边。
她急切地翻找出安陵容写的香方,一个个看下去,在看到上边写的麝香两个字后,她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
停顿了半晌,年世兰的脸上全是迷茫,她看着安陵容,声音凄惶:“为什么?你说啊,为什么?!”
“你心中知晓为什么,因为你姓年,年羹尧的年。”安陵容看着这样的年世兰,心中有触动,但是还是戳破了那层窗户纸。
“哈哈哈,好一个因为我姓年,可笑!可笑至极!”年世兰猛地将手中的欢宜香扔出去,恨恨看着安陵容,眼中却全是泪。
“明明一开始是他一步步将哥哥推上去的!是他!给了哥哥权柄,又给了我希望,是他跟我说,这辈子爱的是我!”
她看着安陵容,像是在求救一般,等着安陵容安慰她,不过那个情绪不过出现了一瞬,就被她收了回去,短暂的像是安陵容的错觉。
眼神错开之后,年世兰就再也没看向安陵容这个方向,她愣愣地看着殿中的那个香炉,似乎又闻到了欢宜香的味道。
(https://www.biquya.cc/id188774/26337760.html)
1秒记住追书网网:www.biquya.cc。手机版阅读网址:m.biquya.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