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猛地睁开眼，一片漆黑。
不对，不是完全的黑。
几缕微弱的光线，从不知名的缝隙中挤进来。
铁栏杆。
他竟然被关在一个狭小的铁笼子里。
手腕和脚踝处传来金属的冰凉触感，还有被紧缚的痛楚。
“唔……”
身边传来细碎的呻吟声。
不止他一个。
“醒了？”
一个略显沙哑，但何亮亮无比熟悉的声音响起。
“指导员？”
何亮亮试探着问，声音因为长时间的昏迷而有些干涩。
“嗯。”
随着眼睛逐渐适应黑暗，何亮亮看清了，指导员就在他隔壁的笼子里，同样被反绑着手脚。
再往旁边，是“乌贼”教官，还有……唐涵涵。
她似乎还没醒，安静地靠在冰冷的铁壁上，眉头微蹙。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何亮亮感觉自己的脑子像一团浆糊。
船舱特有的轻微晃动感，伴随着某种低沉的引擎轰鸣，从脚底传来，有节奏，却让人心慌。
“我们在船上。”
唐涵涵的声音突然响起，带着一丝初醒的迷茫，但很快变得清明。
她睁开眼，迅速扫视了一圈环境，眉头皱得更紧了。
“你们看。”
她微微扬起下巴，示意着铁栏杆外面的过道。
昏暗的光线下，四个戴着狰狞恶鬼面具的高大身影，正沉默地来回踱步。
他们手中提着样式古怪的短枪，步伐沉稳，透着一股职业军人的肃杀。
这绝不是演习。
何亮亮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
演习的道具枪，可没这么逼真的金属光泽。
演习的“敌人”，也不会有这种仿佛从地狱里爬出来的压迫感。
“有人吗？”唐涵涵突然开口。
她的声音在空旷的船舱底层回荡，显得有些突兀。
巡逻的恶鬼面具停下了脚步。
听不清在说些什么，但是依稀听到“零号。”
其中一个，缓缓转过头，面具后的目光似乎穿透了黑暗，落在了唐涵涵身上。
她快速分析道：“我们在移动的船上，很可能已经出海。他们刚才提到了‘零号’，如果我没猜错……”
她没说下去，但所有人都明白了。
把他们这些菜鸟连锅端了不说，现在连指导员和SERE教官都成了他的“肉票”？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毒打”了，这是要上军事法庭的节奏啊。
“哐当——”
牢房区域的铁门被粗暴地推开。
刚才说话的那个恶鬼面具，带着另外三个，大步走了进来。
过道本就狭窄，四个壮汉一进来，更显得拥挤不堪，压迫感十足。
其中一个领头的，走到唐涵涵的笼子前，恶鬼面具几乎要贴到铁栏杆上。
“你，情报，说。”
他用一种极其生硬，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的普通话说道，听着格外别扭，也格外渗人。
唐涵涵抿着唇，没有说话。
她知道，现在开口，很可能就是自投罗网。
“不说？”
领头的恶鬼面具发出意义不明的冷哼。
他朝旁边两个面具人使了个眼色。
那两人立刻上前，掏出钥匙，打开了唐涵涵的牢门。
“你们要干什么！”
一个年轻的菜鸟学员，杨光，忍不住喊道，试图从自己的笼子里站起来。
“砰！”
离他最近的一个面具守卫，毫不犹豫地一脚踹在铁栏杆上。
杨光痛呼一声，被震得重新摔了回去。
冰冷，粗暴，不带任何感情。
两个面具人，一左一右，架起唐涵涵就往外拖。
“放开她！”
何亮亮目眦欲裂，疯狂地挣扎着，手腕被铁链勒出道道血痕。
然而，这些面具人根本不为所动，动作麻利地将唐涵涵带出了牢房区。
“指导员！乌贼教官！这……这到底是不是考验？！”
何亮亮几乎是带着哭腔喊道，声音里充满了绝望。
指导员脸色铁青，死死盯着唐涵涵消失的方向，牙关紧咬，最终只是重重地摇了摇头。
乌贼教官的脸色也难看到了极点，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正规的SERE训练，绝不会用这种方式。
这不是考验。
这是……失控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每一秒，对何亮亮来说，都是一种煎熬。
他无法想象唐涵涵会遭遇什么。
大约二十分钟后。
沉重的拖拽声再次响起。
唐涵涵被两个恶鬼面具拖了回来，像扔垃圾一样扔进了原来的笼子里。
她的军装被撕破了几处，嘴角带着血迹，白皙的脸颊上甚至有一个清晰的巴掌印，头发凌乱，眼神却依旧倔强，只是多了几分掩饰不住的疲惫。
“你们这群混蛋！畜生！”
“有种冲我们来！”
菜鸟们愤怒地咆哮着，用尽全身力气摇晃着铁栏杆，发出震耳欲聋的响声。
“涵涵！”
何亮亮看到唐涵涵的惨状，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嘶吼出声。
这个称呼，瞬间暴露了他和唐涵涵之间非同寻常的关系。
之前一直沉默观察的领头恶鬼面具，眼中似乎闪过一丝玩味的光芒，尽管隔着面具，那股恶意却清晰可辨。
他抬起手，指向何亮亮。
然后，又指向了指导员和乌贼教官。
“你们三个，出来。”
他的声音依旧生硬，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零号要见你们。”
何亮亮的心猛地一沉。
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他看了一眼唐涵涵，她正虚弱地对他摇了摇头，眼神里充满了担忧。
指导员和乌贼教官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
事到如今，他们也成了砧板上的鱼肉。
只是不知道，这个“零号”，秦原那小子，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三人被粗暴地押解出牢房区，七拐八绕，来到一间灯光昏暗的审讯室。
是的，审讯室。
一张冰冷的金属桌子，两把椅子。
桌子后面，坐着一个同样戴着恶鬼面具的人。
只是这个面具，似乎比外面那些守卫的面具，更加狰狞，也更加……精致？
他好整以暇地坐在那里，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桌面，发出“叩叩叩”的轻响，在安静的审讯室里，显得格外清晰。
“坐。”
面具下的声音，经过处理，低沉而沙哑，带着一丝戏谑。
何亮亮三人被押着坐到了对面的椅子上。
“自我介绍一下。”
面具人身体微微前倾，似乎在打量着他们。
“我，零号。”
“你们，现在是我的……客人。”
秦原，也就是现在的“零号”，心里差点笑出猪叫。
演戏嘛，专业对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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