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芙蓉否认得很干脆。
“不是。”
“当时带着你逃跑的男孩子，不是家长主动送来的。其他的，都是家长主动送的！”
姜知晓垂眸，没由来一阵疲惫：“我是被谁送过去的呢？是我妈还是我爸？”
“十三年前的事，我怎么可能记这么清楚？你也不是我经手的。”
姜知晓的眉眼塌下去，关了水龙头，转身回到房间。
从书包里翻出信封，将她之前为成人礼画的一家三口丢进了垃圾桶里。
雷厉风行，甚至连信封都没拆开。
周一。
去学校的车上。
班主任徐波在班级群发了一条通知，说明天早上高考体检，务必空腹。
姜知晓看完就收起手机。
身边的桑郁川将透明的塑料袋拎过来，里面装着三明治，又变戏法似的从口袋里掏出一瓶豆浆，温温热热。
姜知晓一时感到诧异。
昨晚柳芙蓉包了包子放进冰箱，今早她不饿，就装了两个准备去学校饿了再吃。
桑郁川的三明治是从哪儿来的？
他们是一起上的车啊！
尽管如此，姜知晓还是拍了拍书包：“我有。”
桑郁川执意把三明治和豆浆放她腿上，“芙姐的包子馅儿太辣，不适合当早餐。”
开车的司机也笑着应和：“要高考了，这段时间的伙食以为清淡为主比较好。”
姜知晓还是不解：“家里哪来的三明治？”
桑郁川“嗯”了声，“今早起床晨练，顺道买的。”
司机忍不住想笑。
他家的太子爷，哪有早起跑到外面去晨练的习惯？
不然家里何必装那拳击台？
但这话，他没好意思跟姜知晓讲。
坦白说，姜知晓还是有些吃不下，纠结着要不要给桑郁川一个面子，手机再次震了一下。
顶部跳出一则微博通知，提醒她@何震霆发布了新的内容。
她点进去看，是何震霆寻亲会上站台的视频，姜知晓没开声音，平静地看完了整个过程。
播放量很高，逼近千万，留言的人无一不在加油打气。
【何叔加油！知晓一定会回来的！】
【知晓为什么这么难找？】
【楼上的宝宝，我来解释一下。因为知晓走丢的时候才五岁，孩子不会想到这一层面，更不会关注这件事。但是既然是个五岁的孩子，早慧一点的应该是有记忆的，或许她现在过得不错，身边的人对她也很好，所以她内心深处的记忆并没有被挖掘出来。】
【肯定是有记忆的！我出生时，就在我小姨家长大的，3岁以后回的家，但我永远忘不了小姨一家在我小时候对我做过什么！】
【何叔！看看这个女孩像不像知晓！是香江第一中学的孩子，我女儿的同学！图片.JPG】
【知晓爸爸，我觉得你不用每次都抱这么大的希望，不然一定会失望的......这么多年了，还是平常心看待！顺其自然，该来的总会来的！】
【昨天收到一个快递，本来想退货的，结果里面掉出来一张纸，上面有被拐儿童的信息，其中就看到了知晓，决定不退货了。】
【有人说5岁的孩子有记忆，说个我的亲身经历，我6岁的时候跟小伙伴去河边滑冰，掉进冰窟窿里去了，当时不知哪个大人把我捞了出来，醒来的时候我在奶奶的床上，当时发生了什么事情根本不记得，我今年32岁才开始慢慢的回想起这件事情。】
【万分抱歉，打扰了！8岁男童人生的最后时刻，主页放满孩子的全部不幸，恳请看看！我是一名残疾人，孩子患有白血病，几年来已经是山穷水尽，现在已经被赶出病房，回去可能就会死去，孩子就是我的一切，如果可以，把我血抽干都可以！感谢大家的慷慨解囊，你的一点一滴都是孩子活着的希望，给你们磕头了谢谢】
......
微博热度并不低，何震霆的粉丝人数也有五百万。
姜知晓就是好奇，为什么在这之前，她从来都没有刷到过？
与此同时，苏云溪也更新了一条朋友圈。
配图是何皎皎在车上睡觉的照片。
文案：七点过送家里唯一的高三生去学校，太早了，心里酸酸的。但忍过这半个月，一定会迎来美好的结局！皎皎，加油[鲜花]
姜知晓忍不住冷笑。
何震霆在找自己，苏云溪却将所有关爱都给了一个同她毫无血缘关系的女儿身上。
到底该相信谁，姜知晓忽然就不确定了。
腿间的三明治还散发着腾腾热气，想了想，姜知晓拿出手机，对着三明治拍了张照片，而后也发了朋友圈。
文案：“你在桥头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爱你的人，一定排除万难来找你。早餐很好吃，谢了。
不知是出于何种心态，让姜知晓发了这条酸溜溜的朋友圈。
或羡慕、或嫉妒，或许都有。
或许也是想让苏云溪知道，没有她，自己也一样过得很开心。
可苏云溪却并未点赞，倒是桑夫人给她发了一条消息。
什么话也没说，直接是一笔十万的转账。
姜知晓有些懵，发了个问号。
桑夫人这才回：【之前没有听懂我说的话吗？为什么你在郁川的车里？还很心机地把郁川的鞋拍进去，你是在跟我示威吗？】
姜知晓无语到都笑了，引得桑郁川扭过头来，困惑地摘下了耳机。
姜知晓顺势开口：“我记得偶像剧里男主的妈妈，为了拆散两人，通常都是甩一张支票，对吧？”
“对。”
姜知晓举起手机：“那你妈妈为什么就给了我十万？”
“桑郁川，你家到底行不行啊？”
桑郁川被问了个猝不及防，抽走姜知晓的手机，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
面无表情地直接拿着姜知晓的手机，按住录音键，抬手，放在唇前收音。
“您知道迄今为止，我花在姜知晓身上的钱有多少吗？七位数。”
桑夫人的语音通话弹过来，桑郁川直接挂断。
而后又发了句语音消息过去，口吻懒洋洋的：“妈，拆散人也要有拆散人的态度，你儿子就值十万块钱？看不起谁呢？”
将手机归还，桑郁川提醒：“应该不会再给你发了。”
姜知晓接过：“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兜里的手机一直在震动，估计要骂人。”
说着，桑郁川就从兜里拿出自己手机，先是挂断通话，随后修长的手指噼里啪啦在屏幕上打字。
“那我把她删掉？”
桑郁川刚说了个“好”，又忍不住提醒，“删之前，先把钱领了。”
姜知晓：？
到底是亲母子，他最清楚自己这个多管闲事的母亲，爆点在哪儿。
然后打着字，警告桑夫人不要再私下联系姜知晓，就听见身边的女孩对他说：
“桑郁川，十万不够。”
桑郁川愣住，扭过头去，对方并未收那笔转账。
少年拇指往上一滑，退出微信，打开了工商银行的APP。
“卡号给我。”
大额转账他习惯用网银，微信提现手续费太贵，他觉得姜知晓会心疼。
姜知晓却放下了手机，转动着身子微微靠近：
“从我八岁到现在，十年，120个月，你每个月给我转5000，总共60万。”
“60万都改变不了我的生活，你觉得多少钱合适？”
桑郁川陡然怔住！
所有的话在出口的瞬间戛然而止。
“桑郁川，你是当年那个小男孩，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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