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知晓莫名感到不踏实。
凳子往前移动，尽可能地离张樾远一点。
检查衣服和牛仔裤，都没兜，避免了他像三个月前偷偷摸摸往自己口袋里塞东西的可能。
心中的半块石头落地，姜知晓从透明笔袋里将作答工具拿出来摆放整齐。
八点半，考生进场完毕。
十分钟后，下发试卷和答题卡。
姜知晓扫了眼题目，又长舒一口气，庆幸自己重回高三的蝴蝶效应并未波及考试。
还是她上一世背的那些题目。
不多时，广播开始宣读考试规则，同一时刻考官下场，再次检查准考证，确认无误，挨个贴条形码。
九点整，铃声响，所有考生奋笔疾书。
语文最大的难度是阅读量庞大，还不一定能看懂，但姜知晓只花了一个小时就做完了所有的题目，包括作文。
距离提前交卷还有三十分钟，姜知晓翻过试卷，检查前面的内容。
身边的考生余光瞥见姜知晓停了笔，整个慌到不行，夸夸地写，笔杆子抡飞了，却也只能抄阅读材料里的内容。
不管！都抄上！万一对了呢？
死手！
你快写啊！
姜知晓检查了阅读题的选项，诗句默写有没有错别字，材料分析有没有漏点。
至于作文，主观性很强，自然也没什么可检查的。
一番操作下来，整套试卷被她检查了至少三遍，终于捱过了难捱的三十分钟！
却架不住身后人的交卷速度比她还快！
张樾几乎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拎着试卷上了讲台，台下的人默契地抬起头，下一秒又默契地纷纷低头，赶紧加快了答题速度！
姜知晓不愿跟张樾碰上，过了十分钟才交卷。
出教室的那一刻，她史无前例地放松。
顺着走廊离开，刚抵达楼梯口，两名巡考人员挡住姜知晓的路，似乎已经等候多时。
“同学，看眼你的准考证。”
姜知晓莫名其妙，将透明笔袋递上去，巡考人员看向准考证的考场与考号，紧接着竟直接没收了她的准考证！
“30考场的15号考生，有人实名举报你作弊，请配合我们调查。”
啪的一声。
大脑紧绷的那根弦，猝不及防地断掉了。
考务室已有多名老师等候。
姜知晓这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大的阵仗！
但她还是尽量保持淡定，不卑不亢道：“老师，是不是误会了？我过了两道安检，没有带任何电子设备进考场。”
“实名举报很有分量，不会有人为了诬陷你，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
姜知晓据理力争：“开考前学校的老师说，不要穿校服，因为担心被人盯上。往届都会出现这种问题，没准儿这次就落到了我身上。”
“如果是这种情况，举报你的人，我们会严惩不贷！所以现在请配合我们调查。”
“小李，你联系下她所在考场的考官，把情况简单说明下。”
有位老师应答后离开考务室，另一名女老师对姜知晓进行搜身。
翻来覆去一通查，直到她所在考场的其中一名考官出现，还带着一张小抄。
“老大，在她座位下方找到的。”
之前一直跟姜知晓沟通的老师，狠狠瞪着考官：“你怎么回事？知不知道这是高考！开考前你怎么安检的？”
考官急得语无伦次：“我反复查了考生的笔袋，里面真的没有任何跟考试相关的东西！”
“她过闸机时，报警器也没响，我自然也就放行了！她把小抄揣衣服兜里，是个人也想不到！”
“可是。”姜知晓抬起头，“我身上没兜儿啊。”
那人脸色一变，刚刚给姜知晓搜过身的女老师也道：“我查了，她衣服和裤子都没兜儿。”
气氛一时陷入僵局，姜知晓问：“不能查监控吗？”
能肯定能。
但高考现场跟平常考试不一样，查作弊要层层往上报，监控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立马调出来。
他们还想着，如果没有任何证据，就放姜知晓回去继续考试。
而经过搜身，姜知晓的确并不存在作弊的条件，可偏偏考官搜出了小抄！
现在的难点在于，是否要让姜知晓继续考下面的科目！
几番纠结，负责的老师打了通电话，似乎在跟更大的领导汇报。
交流了至少半个小时，她挂了电话：“同学，高考很重要，我们不能冤枉任何一个好人。”
“所以领导决定让你先考后面几科，同时我们深入调查。如果是误会，我们会对举报者严惩不贷。”
“如果调查证明，小抄就是你的，会取消你的考试成绩，并且往后的三年都不能参加高考。”
“你能接受这种处理结果吗？”
这已是他们能力范围内，做出的最大让步。
姜知晓不接受也得接受，点了点头，却道：“举报我的人，是我身后的考生，对吗？”
三个月前，张樾就做过类似的事，当时诬陷她偷东西，没想到三个月后，这种行为居然延续到了高考！
他又是最早交卷的，的确有时间来考务室举报。
老师们神情各异，都没说话。
姜知晓又道：“我怀疑小抄是他扔到我脚边的，后面的几场考试，他如果再次诬陷我，怎么办？”
总负责人跟考官示意：“之后的几场考试，你坐到教室最后，盯着他们那边。”
“好。”
姜知晓拿着准考证离开考务室，结束考试的哨声正好吹响。
考生顿时从各个考场鱼跃而出，有人作弊被举报这件事，已经不胫而走！
姜知晓跟随人群走出来，司机已在停车场等候。
她是最后一个上车的。
七座的商务车里，除了桑郁川，还有沈听澜跟孟小娇。
四人都在同一所学校考试，一早就约好考完一起吃饭。
姜知晓落座，桑郁川摘下了罩头的耳机，递过去一瓶功能性饮料。
姜知晓接过时，他似有犹豫，想问些什么，却不好开口。
倒是后排聊得热火朝天的两人探过头来！
孟小娇抓住姜知晓，没心没肺地问：“考场有人作弊，你听说了吗？”
姜知晓愣了下，“有所耳闻。”
孟小娇立马打开了话匣子：“我是听提前交卷的人说的啊！有人路过考务室，看见里面站了一个学生！”
姜知晓挑眉：“女学生，对吧？”
“对啊！”沈听澜接上话头，“你说她怎么想的啊？高考作弊！作弊的还是语文！语文有啥好作弊的？”
姜知晓一五一十：“诗词默写咯。”
沈听澜不解：“不是，就6分！为了6分作弊？”
孟小娇：“你别瞧不起6分！6分！六个操场的人！”
“那她怎么带进去的呢？闸机都过不了！”沈听澜光是想想就觉得实现不了。
姜知晓又道：“小抄呗。”
孟小娇觉得不对劲：“晓晓，你咋啥都知道？”
姜知晓皮笑肉不笑：“我还知道那张小抄，抄的是《离骚》和《阿房宫赋》。”
孟小娇跟沈听澜面面相觑。
挠头的挠头，打问号的打问号。
姜知晓这才勾起唇角：“因为去考务室的人，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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