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能咋看你？这事儿本来就是白家做的不地道！她家的闺女品德有亏，还不让人退亲了？！再说了，你可是秀才爷，不日便要做举人老爷，再中进士，咋能娶个品德有亏给人下药的村妇？！照我说，这亲事本来就不该成！要不是当初你一时糊涂被那白家闺女拿捏住了，我说什么也不会答应的！”
“那……那也不能就这么退亲啊！万一这传言是假的呢？再说了……你退亲前好歹也该和我商量商量才是……你这样，还不知道旁人在背后怎么说我呢！”
“说你啥？旁人能说你啥？做错事，德行有亏被人指指点点的是她白楚楚，你清清白白的，一点干系没有！我还没怪她做出那种不要脸的勾当，连累你也被人笑话呢！”
“可……可之前你还去江家退亲，现下又……”
“说起这个事我还后悔呢！江家那丫头是不怎么样，但人家现在好歹把日子过起来了，你瞅瞅白家那一个，又瘦又矫情，一看就是个不能干的，家底也不干净，她外祖家几个舅舅干的都是什么龌蹉营生，十有八九不是什么好东西……现在想想，当初真是猪油迷了心窍，居然为了她这种人和江家闹到那般田地……搞得我在江家村都快抬不起头来了……”
一提起当年退亲的事，莫母也是一肚子的怨气。
江家在江家村可是大姓诶！
而且江家对她莫家有恩是真，自己突然就这样去退亲，多少有点白眼狼的意思……
哪怕江小满再不着调，在那种节骨眼上提退亲，说破天了，他们都是不占理的！
但为了儿子，为了老莫家的前程，她还是厚着脸皮和老江家撕破了脸！
结果倒好，搞半天是为他人作嫁衣裳，退了亲也不见找个好的，找了个白楚楚！
这回有了几回，她还不赶紧和白家撇清干系？！
“你……哎……算了，你让我再想想吧……这些红纸您先拿回去，就算……就算我和楚楚的婚事黄了，我眼下也没什么心思再考虑这些事了……”
莫清云也被说得心烦意乱起来，说话间就要让母亲出去。
“啥？！没有心思考虑了？！咋能不考虑呢？你可是莫家的独苗苗，你爹在九泉之下还等着你开枝散叶，传宗接代呢！这王家的三小姐她……”
“您先出去吧！”
莫清云听得脑门嗡嗡的，说话间就把母亲给推出了屋子，一个人在屋子里看书，看了一会儿，却是越看越心浮气躁。
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脑海里莫名复现出江小满那双含笑的杏眸来。
昔日里两人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画面也在他的脑海里一幅幅划过，最后定格在社戏场上那张灿烂的笑脸上……
褪去了那身肥肉的江小满，依旧是他心里那个娇憨的小妹妹。
像是想到了什么，莫清云紧蹙着的眉心总算是松开了几分，视线莫名落在了手旁的一个香囊上，心中一动，下意识将它拿到鼻尖轻轻嗅了一下，那股熟悉的艾草香味窜入鼻尖，更是让他的心莫名有些空空荡荡的……
再想到村里关于白楚楚的流言，莫清云的眉头却再一次皱了起来。
自己到底是为什么，突然就对青梅竹马的江小满起了厌恶之心，反而和平日里往来并不多的白楚楚越走越近？
莫清云仔细想了想，竟是想不出什么头绪来。
只是他娘这样贸贸然上门去退亲，着实让他有些头疼。
之前对方也是这般直接去了江家退亲，现在又要退了白家的亲……指不定旁人在背后该如何指摘自己呢……
说不定，自己在旁人眼里就是个无情无义的陈世美吧！
前几日他去拜访恩师，对方就特意提点过，说已经和知府举荐了他，不日让他来清河县做个县令。
让他务必谨小慎微，可不能让人抓住了把柄！
这节骨眼上，可不能出什么岔子……
偏偏眼下……
莫清云越想越心烦，索性换了身衣裳，出门透透气。
这才走到桥头，便看到一个纤细瘦弱的身影独自立在前头，月光下，更是显得形单影只，好不凄凉。
莫清云一眼便认出了来人，下意识顿了顿脚步，转身就要回转，却听到身后传来一阵低声的啜泣……
到底没狠下心，复又转过身，朝着白楚楚的方向走了过去。
莫清云将手中的帕子递过去，“莫要哭了。天冷，早些回去罢。”
“清云哥哥，莫不是你也信那些流言？你也觉得我是那般歹毒之人？况且就算我想要下毒谋害小满姐姐，我一个弱女子又上哪里去找那害人的奇药？我只是真心心悦于你，却从来不曾想要加害于小满姐姐……旁人谤我，辱我，毁我，我皆不在意，只是清云哥哥……你难道不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你若是……若是也不信我……我还不如就此跳入这河水中，清清白白地去了才好……”
白楚楚越说越伤心，眼泪瞬间脸颊滑落，梨花带雨的模样顿时让莫清云的心也软了一多半。
“你这说的这是什么浑话？我何时说了不信你？”
“清云哥哥，我知道你是个好人……你也不必哄我……我这辈子只心悦你一人，唯一的心愿便是嫁给你，如今……如今这般……我活着也没什么意思了……不若死了，下辈子化作一只鸟儿，一只小狗，依偎在你身边，便也心满意足了……”
若是江小满在这儿，听着这些台词，怕不是能把隔年的年夜饭都给吐出来。
可莫清云听了，却实打实的被打动了！
若是这世上还有什么人能让他觉得自己如此重要，那便也只有眼前这一位楚楚动人的白楚楚了。
其实当初他也曾经挣扎过，毕竟江小满并没有什么错处，江家还一直帮衬着自己，要不是他们，自己也没办法专心治学，考取功名。
可是……白楚楚实在太柔弱了，柔弱地仿佛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他的身上，只要自己离开她，她就失去了继续活下去的勇气和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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