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我……”
县令夫人面露难色，张了张嘴，到底还是没说出口，“我家阿娇从小就是养在我们身边的，府里上上下下都宠着她，哪里能受什么刺激？江姑娘，你说，她这是不是得了癔症，又或者真的是被什么脏东西缠上了？不知道……你能不能去府上帮忙相看？”
“如此……我恐怕帮不上什么忙……”
江小满蹙眉，正要拒绝，却见对方突然站起身，朝着自己跪拜了下来，吓得她赶紧从凳子上跳起来，一把扶住了她，“您这是做什么？！”
“江姑娘，我真的是没有别的办法了，就求你去府里看看阿娇吧！哪怕您看了以后也不成，我绝不会有一句怨言！阿娇是我唯一的女儿……我……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人把她当成疯子或者妖怪抓进颐养园或者是道观里关一辈子吧！”
县令夫人掩面而泣，显然是绝望到了极点。
“颐养园？”
颐养园这事儿江小满是听说过的，古人会把没办法医治的病人或者是疯子送进颐养园。
说是颐养，实则是自生自灭了。
但她怎么都没想到县令家的千金居然也会面临同样的困境。
“还不是当年的刘家！他们看不惯我们好，怨恨我们家退了亲，便一纸诉状告到了京城，非要……算了，不说了……您瞧我，一生气，这嘴上就没个把门的……”
县令夫人说到一半，突然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笑了笑，没往下说了。
只伸手握住了江小满的手，哀求道，“江姑娘，我没有别的要求，就只要你去看一眼，哪怕陪咱们家阿娇说说话，用你身上的仙气镇一镇那些邪气，我就心满意足了！”
江小满：？？
“仙气？我身上何来的仙气？”
江小满听了颇有些哭笑不得，难怪自己一再强调不会看病，对方还是孜孜不倦的劝说自己去看一看。
敢情不是请自己去看病的，是请她去镇宅的。
可是……她什么时候成了“仙姑”了，还是自带仙气的那种？
“您是天上的九天玄女下凡，自然是有的！我……我是真没有办法了还请江姑娘可怜可怜我这当母亲的心……”
县令夫人脸上讪讪，她自然也知道自己这话说出来有多可笑。
在来之前她心里也做了不少的心理建设，这才拉下面子鼓足勇气说出这一番话来。
可一想到这是为了女儿，只要有一线生机，她就不会放弃。
江小满：……
看着面前爱女心切的县令夫人，江小满的脑海里浮现出自己母亲的样子来……
她的妈妈刘教授也是这般，平日是最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可是听奶奶说，有一回自己高烧不退，医院直接下了病危通知书，让家里人做好心理准备。
她妈妈却为了她求遍了海市方圆百里的寺庙、道观，只求满天神佛能够庇佑自己的女儿。
也不知道……在那个世界的妈妈现在过得怎么样？
会不会因为找不到自己而焦急……
江小满想着想着，心里沉甸甸的，难受极了……
“江姑娘……”
“您别说了，我陪您去一趟。”
江小满站起身，下定了决心。
哪怕自己这一趟并不能解决什么问题，但至少，能够让眼前这位母亲不至于那么绝望，这便有了价值。
“当真？！这……这太感谢了！您放心，不管成不成，诊金我一定……”
“这些先不提，咱们走吧。”
江小满说走就走，这利落干脆的性子更是让县令夫人欢喜地不得了。
外头候着的吴妈妈见自家夫人总算出来了，连忙迎了上去，却见对方脸上挂着久违的笑容，便知道江小满肯定是点头了。
不过，这事儿她心里早就预料到了，毕竟，谁会和钱过不去？
只要钱到位了，哪怕是大罗金仙也动心！
“小满姐，你真要去给她们看病啊？要不要我和李大哥说一声？”
月儿看到江小满要跟这些人走，轻轻扯了一下江小满的袖子，小声询问。
倒不是她警醒，只因之前江小满出去给人看诊大多都是这里的街坊领居，都是熟面孔，可眼前来的这几位一看就是头一次来的，之前发生的种种，令她不得不多个心眼。
“无妨，这位夫人为人清正，我去去就来，若是李玄回来了，你让她去隔壁观鱼巷来接我便是。”
江小满叮嘱完，便跟着县令夫人一行走了。
她们坐的是轿子，路途本来就不远，约莫小半柱香的功夫就到了县令府的偏门。
“江姑娘莫怪，只是我阿娇的病……我并不想让太多人知晓，委屈姑娘了……”
县令夫人唯恐江小满心里有咯噔，连忙解释了一句。
“无妨。”
她又不是古代人，对正门偏门没什么执念。
从偏门一路往东，这一路，江小满对古人的庭院又有了新认识。
这哪里是县令府，这占地都快赶上现代的小公园了，而且这亭台楼阁修建得十分精致华丽，一路过去景色倒是雅致。
“这县令府是上一任县令在的时候修的，我们搬过来后只归置了一下，没有大修……我家阿娇当初来了就看中了东边这个院子，我便由着她去了……咱们到了……”
县令夫人说着，手指着前头的冷香院，低声道。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原本还暖洋洋的园子，一走近这冷香院，便只觉得身上凉飕飕的。
两旁大树参天，两旁茂盛的树冠将小路遮挡了个严严实实。
这一路走去，还真是越走越阴森的感觉。
一个小姑娘……居然一眼就相中了这种地方？
江小满觉得……有点不好理解。
“夫人，您总算来了！小姐她……”
眼瞅着县令夫人总算来了，守在院子里的一个大丫头急匆匆地从里头跑出来，行了礼，刚要继续汇报，突然就看到了一旁的江小满，立刻噤声，低着头，不敢吭声了。
“小姐又怎么了？你快说啊！别吞吞吐吐的！这是我请来的江大夫，过来看病的，你但说无妨！”
“小姐……小姐拿着碎瓷片要割自己！”
那大丫头说着说着，终于没忍住，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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