倩奴也不傻，猛地就明白过来，对方这是看透了自己的小心思？
可是……李羽墨才几岁？不过十一二岁的年纪，怎么能看得透？！
肯定是江小满在他耳边撺掇的！
思及此，倩奴再也没忍住，对着一旁的江小满偷偷翻了个白眼。
“你不用看我娘亲，我娘心底光明磊落，断不会知道你那些龌蹉的心思的，是我以为你真病了，去了院子找你，听到你和你身旁的春桃、夏露说起要给我舅舅做通房的那些话才知晓的。”
不曾想对方却像是又一次看透了她的心思，又一次把话说了个明白。
倩奴不敢置信地抬头，一脸震惊地望着眼前的少年，心头大震！
这个在她眼里什么都不懂的孩子，什么时候……长成了现在这般沉稳的少年？
他什么都知道？！
竟然什么都知道！
那……那主子……
倩奴眼底闪过一丝慌乱，下意识朝着李玄望去，只是，对方的脸上依旧是看不出任何表情， 淡淡的，看不出喜怒。
是了……她算什么……在对方眼里自己不过和一只猫一只狗是一般的……原就没什么不同。
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当她看到对着江小满会笑会露出关心表情的李玄才会这般羡慕，这般嫉妒，这般恨！
索性对方就永远断情绝爱，高高在上地端坐在云端，便也罢了！
她还能安慰自己说，对方天生便是要做大事的，这世上压根就不会有什么女子能让他动容。
可偏偏……偏偏要出来这么一个江小满！
明明之前她还是那个又蠢又笨，粗鄙不堪的乡下女人，做了那么多糊涂事，怎么后来就突然变了呢？
也就是从她变了以后，一切也跟着变了……
想当初，对方还曾经虐待过几个孩子，还想把他们卖了还钱，这些事……难道他们都忘了吗？！
现在居然帮着这样一个曾经害过他们的女人说话？
倩奴没忍住，流泪望着李玄，不甘心地问，“我从小就在先皇后身旁伺候，后来和刘能一块儿被赐给主子，这些年我自问勤勤恳恳，忠心耿耿地伺候主子们，几次三番遇到险境我也是宁可舍出命去护着小主子们，为什么……为什么你们宁可信这个乡下女人也不愿意信我？！你们难道忘了当初她是怎么待三个孩子的么？主子，我真的放心不下烟儿他们，你就让我留下来吧……我知道错了，我什么都不求了，只求陪在小主子们身旁，看着他们长大，再也不敢起旁的心思了！”
“离开京城，有了自由身，又有那些钱傍身，你的日子不会难过。”
李玄却不为所动，说出来的话，瞬间就让她的心沉到了谷底……
“可是奴婢舍不得……”
“你是舍不得翻身做主子的机会罢了，你今日托人带话叫我们三个出来不过也是想要借着我们的嘴帮你向舅舅求情罢了，你甚至还想过，若是我们不同意帮你求情，就带走我们，把我们作为筹码，让舅舅妥协。”
不等李玄开口，小羽毛便上前一步，再一次戳破了她的心思。
“奴婢不是！奴婢没有！”
倩奴心中一惊，这些算计她只和春桃说过，甚至都来不及实施，对方是怎么看出来的？
“你住的地方，虽在府外，却也是太子府的产业，你真当你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件事都神不知鬼不觉吗？！枉我们喊你一句姑姑，枉小烟儿和小果儿一直在心里敬你爱你，你却只把我们当成你往上爬的筹码！”
小羽毛见她装傻，语气里也带上了几分怒意，几乎是吼着说出了后头的几句话。
怒意像是一簇火苗，噌地从他的心尖窜上脑门。
之前他有多信任对方，眼下就有多心寒！
他早就听到了这样的消息，只是一直不肯相信，直到对方真的找上门，直到看到她对着弟弟妹妹演戏。
所有的猜测都成了真。
小羽毛看着眼前显然慌了神的倩奴，只剩下心寒和失望。
若是这样……最亲近的人都能够欺骗和背叛，那这世上还有什么人能够信任？！
小羽毛的身子微微颤抖着，心中的愤怒再也无法压抑……
下一秒，肩头微微一沉，一回头，却看到江小满站在了他的身边，轻轻按住了他的肩膀，一脸关切地望着自己。
看到对方眼底的担忧，小羽毛一怔，眼神渐渐恢复了清明……
深吸一口气，低头看着抖若筛糠的倩奴，一字一句道，“只是你算错了，烟儿和果儿还小，倒是有可能听你蛊惑，但我不会，特别是在知晓你心中所想所图的你一切后……我不会叫一个对我娘心怀怨怼的人留在府里的，哪怕只是一丁点可能，我也不会。”
小羽毛语气森冷，说完还回头看了眼身后的李玄，见对方微微颔首，这才继续道，“这便是我们的决定。看在当初你护着我们，真心待过我们的份上，你自去吧，明日太阳下山前，你若还未离开京城，那我便请皇爷爷下旨让你‘离开’了。”
饶是江小满面对如此沉稳的小羽毛都有些意外，她知道这孩子天资聪颖，将来必成大器，却也没想到遇事能够如此冷静沉着，处理的手法如此老练干脆。
倩奴张大嘴巴，看着一行几人转身进了太子府。
朱红色的大门再一次被阖上，只留下跪在地上的自己和一旁的春桃，眼前一黑，直接晕死过去了。
倩奴这边如何且不提，江小满看着身旁有些沉默的小羽毛，犹豫片刻，伸手轻轻拉住了他的手，压低声问，“如果你舍不得，我们其实可以继续让她留在那院子里，吃穿用度都比照从前。”
说起来，一个太子府，总不至于养不起一个曾经有过贡献的下人吧。
大不了就当她提前退休，提前发放养老金好了。
她说这些倒不是因为真觉得是顾忌着对方，她是心疼小羽毛。
旁人不知道，她其实是明白的，在那段日子里，对方确实有真心待过几个孩子，天寒地冻时，缺衣少食时，对方也是紧着几个孩子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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