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清婉听完，只觉得有些后怕。
她原本以为，混入奸细这样的事情，只会发生在外面，却不想，皇宫里也是如此，但偌大的皇宫里，总会有照顾不到的地方，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更可怕的是，这奸细竟然能将手伸到太子和江辞中间来，这样一看，裴穆的计划可能在很久以前就开始了。
毕竟要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在江辞的眼皮子底下安排人手，还要神不知鬼不觉，只怕是难如登天。
“太子呢？裴穆现在到底是想干什么？”曲清婉好看的眉毛皱了起来。
“放心，他现在不会轻举妄动的，毕竟宫外的士兵，他还没有解决。”
曲清婉忽地想到了今日的水源投毒事件，便与江辞说了。
江辞闻言，轻笑着点点头：“做的很好。”
语气像是在表扬一个孩子一样。
曲清婉有些好笑地看了他一眼，但还是将自己的顾虑说了出来。
“现在他们投毒不成，但到了眼下这一步，也不会再收手了，军中无首，要是他们攻打城门，只怕也不好应付。”
江辞沉默了刹那，眼神有些浑浊，方才没有点灯，看不见他的面色，现在有了烛光照耀，她便能清清楚楚地瞧见他眼中的血丝。
她轻轻地用手拢上了江辞眼睛，控制不住地心疼。
江辞用了一整天的功夫，在皇宫里应对裴穆的人，现下已经是深夜，还要从守卫森严的宫里逃出来，一定非常累了吧……
“不管怎么样……你一定要活着回来……”
半响，曲清婉在江辞的耳畔呢喃道。
她本就不在乎那些虚名浮利，曲清婉想要的，一直都是能和家人在一起，安稳而和平的度过剩下的一生。
她经历了一世轮回，心早就累了，渴望一处可以歇息的地方。
而江辞给了她这种可能。
但现在，拦在他们面前的东西太多了。
她努力地告诉自己，这是最后一次，只要成功了，便能过上自己想要的日子。
此刻，作为江辞身边的人，她只想让他活着，无论是成功还是失败，对她来说都没有关系。
只要人在，希望就在。
好像是看出了曲清婉内心深处的担忧，江辞缓而轻地拍了拍曲清婉的背，示意她安心。
“我答应你。”
江辞的声音低沉却也安定，掷地有声。
“放心，一切有我。”
在江辞低沉的嗓音之中，曲清婉很快便进入了梦乡。
而江辞，目光灼灼地看着熟睡的曲清婉，将她放在了塌上，盖上被子，最终还是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离开王府之后，他最先去了军营之中。
当然，他还是秘密前往。
不能将他已经逃出宫中的消息走漏出去，否则现下在宫中的裴曦只怕是要落难了。
他找到老三，告诉他第二日一早，徐厉便会来接替他。
老三闻言，喜出望外之后，却也是撇撇嘴。
果然大家都已经知道自己办事不靠谱的事情了吗。
江辞安慰他：“没事，你还能打仗。”
老三这才翘起了嘴角。
“明日你一小部分人前往皇宫，具体事宜徐厉会为你安排好。”
说罢，他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便闪身离开。
皇宫之中，一处被士兵围得水泄不通的大殿上，幽然闪过一个人影，而在被乌云遮住的夜色之中，几个士兵大大地打了几个哈切，却是半分都没有瞧见。
谁也没有想到，在如此的看守之下，竟然能有人逃出来，就像没有人相信，有人能从皇宫之中越过高墙而逃。
却不想，江辞，便能做到这一切的人。
江辞轻盈地落地，却是一丝声响都没有发出来，就连身在殿内的裴曦，都没能察觉，直到江辞走到他的面前。
看着去而复返的江辞，裴曦有些苦涩地一笑：“你果真回来了。”
若是换做旁人，有这样的本事，跑了出去，哪里还会再次主动跳入这个火坑。
江辞的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波澜不惊的样子，只是道：“职责所在。”
裴曦倒是面带愧色：“说来惭愧，当时你提出这个想法的时候，我竟然还有些不敢信任你。”
裴曦缓缓地从椅子上站起来，露出抱歉的微笑：“江辞，我早该知道你的为人，是我狭隘了。”
江辞摇摇头，眼神清明的很，看起来不是很在意。
裴曦轻叹一口气，他知道江辞只关心自己在乎的，在他心尖上，大约只放着曲家的那一位人物。
想了想，裴曦主动开口问道：“宫外的情况如何？”
等他听完江辞所述，眉宇压得很低，中间一道淡淡的折痕。
半响，他叹道：“看来裴穆，他已经计划很久了，我竟然没有想到，看起来不着调的他，居然会有这般深沉的心思。”
忽而，他又笑了起来，将手搭在江辞的肩上：“也罢，这便是告诉我们，不能轻敌啊，替我谢过曲小姐，若不是她发现及时，只怕明日便是城破之时，比皇城里养得那些废物强多了。”
听到“曲小姐”这三个字，江辞忽然没来由地微微勾起嘴角来。
“嗯。”江辞淡淡地点头道，清冷的眼眸此时却是显出些骄傲来。
裴曦怔了怔，有点没眼看江辞，眨巴两下眼，又清嗓道：“咳咳，既如此，江大人你可有计划？”
江辞垂下眼帘，却还是掩不住其中的锋芒，点了点头。
“我便知道，你才是苍国最好的一把刀。”
裴曦缓缓地转身，脸上夹杂着暗沉的烛光和斑驳的黑影。
“父皇在这个位置上坐了太多年，如今老了，糊涂了，便该换一个年轻人来坐。”
“这次之后，上面的那个位置，若是能空下来，是最好不过的。”
江辞掀起眼皮来看裴曦的背影，低低地应了一声。
裴曦的意思便是说，这位老皇帝，最好能在此次战乱之中丧命。
这当然是最好不过的机会了，裴曦已经等不及了，等不及要坐上皇位了，时间拖得越久，他便一日都不能放心。
而对江辞来说，上面坐了谁都无所谓，只要不威胁到自己和他身边的人，是谁都行。
只不过这个人，恰巧是裴曦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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