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瞅着离过年还不差两日的功夫,旱了一个冬天的盛安城开始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雪。
雪花倒也不是很大,细细的,跟盐粒儿似的,薄薄一层落在窗沿上,别有一番风趣。
一觉醒来,窗外已经变成了银装素裹的一片,就连院子里的老银杏树也褪去了金黄色的披肩,换上了银白色的雪斗篷。
屋内香烟缭绕,暖烘烘的碳炉往外不住地散发着暖人的热气。
炉子上烹着一盏香茗,茶叶是雪前最后一波新茶,水是竹叶子扫下来新融的雪水。
屋内香烟罗曼层层相叠,一层又一层,裹得里面睡觉的人懒洋洋的不想翻身。
杜若打外面进来,头上肩上全都顶着一层薄薄的雪粒子。
清姿站在外门处侍候着,替杜若宽了外面的衣裳,莫要让寒气入了屋子,叨扰了主子的清静。
“王妃,王妃!你怎么还没起啊......虽说今天外头下了雪,也没有太阳,却总不能一直赖着床不起吧?”
杜若两只手上下相互搓着,竭力将手搓的热乎了些。
可是伸手去拉孟舒玉的时候,还是冰的被窝里面的人打了个冷战。
“杜若......你要是想冰死我,你可就没有主子了......”
半藏在被子里面的人,迷迷糊糊的说道。
“呸呸呸,马上就要过年了,王妃这说的又是哪门子的胡话!王妃真的不能在床上继续懒下去了,外面还有一堆人等着王妃处理呢!”
孟舒玉这才从庄周梦中,揉着惺忪的睡眼慢悠悠的醒来。
“嗯?人?什么人等着我?”
杜若把冰凉的手,十分“贴心”的往孟舒玉的额头上冰了一下,并同时道:“不应该啊,主子也没有睡迷糊,怎么就能将这么要紧的事情都忘了呢?”
还躺在被子里的人,大概是真的被这屋子里暖洋洋的气氛给烘托得连脑子都懒得动了。
她绞尽脑汁想了半天,都想不起今天还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王妃当真想不起来?您那日遣奴婢去给二房和三房送了拜帖,今日是要接见他们的!”
坏了!
回家后的这两天,日子过得太舒服,倒是吧这茬事给抛诸脑后了!
登时,她一个鲤鱼打挺就从床上做了起来,急吼吼道:“快快快,还剩多少时辰了?快点帮我梳洗更衣......”
“王妃您可慢着点,如今这身子不止您一个人的,伤了肚子里的孩子可就不好了......清姿,别在门口傻站着了,快进来帮我一起给王妃梳妆!”
屋子里的主仆三人好一通忙活,等施粉黛,挽青丝之后,早已经日上三竿。
外面的门房来报,说二房三房的人来了,已经在前厅坐下,大夫人正陪着他们吃茶,让王妃这边早点过去。
杜若随即对外面打发道:“好了我知道了,你去给夫人复命,说等一下王妃就过去了!”
“不用。”孟舒玉打断杜若的话,将脖子上的蝴蝶结又系紧了紧,“不用等了,这就随门房一起过去。如今我虽然身份不同了,可外面的人依旧是我的长辈,礼数各论各的,不可轻慢了才好。”
既然已经是下了雪,走起路来更加小心谨慎。
杜若和清姿一左一右,将孟舒玉护在正中间,生怕她脚下一滑,这样也要随时护着。
孟舒玉从正堂的门厅过去,在过屏风前就将身上的大氅脱掉了,免得将雪带进屋子里。
屋里众人听见外面有了动静,便一个个跃跃欲试,伸着头朝门口探望去。
当那抹倩丽又高贵的身影,一步一生莲走入众人视线的时候,大家的心头都受到了不小的震撼。
大堂内除去宁氏以外的所有人,即刻起身下跪,对着孟舒玉行礼。
“见过秦王妃,秦王妃金安。”
“叔叔婶婶不必多礼,快坐。”
她拂袖,等着两位长辈都起身了,她象征性的微微福了一福身子,亦是自己心中对长辈的敬意。
这一下可是把三叔三婶吓得够呛,他们赶忙诚惶诚恐对孟舒玉道:“王妃娘娘这可使不得,我等身份卑微,岂能受得了王妃娘娘的礼数,这是要折寿我们的啊!”
“叔叔婶婶,兄长姐妹都都先坐下吧,既然已经回了国公府,咱们又还是一家人,何来那么多规矩礼数,大家都舒心才是最好的!”
她的目光淡淡,朝堂内众人身上扫去。
二房如今已经没有什么人了。
二婶张氏当初受了打击,随着孟晚柠一同去了。
二叔孟耀愧对妻女,过不了心里的那道坎,早先和陛下提议要出家静心,这她也是知道的。
如今,只剩下二房的嫡长子孟玉成,带着他的夫人吴氏,还有那个已经会走路的结结实实,说话倒也利索的小侄儿。
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倒也和睦自在。
三房的人口,到还是同曾经没有什么两样。
孟辉和宋氏夫妻琴瑟,相互扶持多年。虽然说不得多么情深伉俪,但是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之后,非但没有让夫妻两个生分,反而是感情越来越好。
三房是没有儿子的,只有一个嫡女和一个庶女。
孟庆月原比孟舒玉长两岁,曾经嫁过一个姓姜的秀才。
后来隐隐从宁氏的口中得知,当年战乱,姜秀才一个读书的文人,硬生生被宁家的人抓走充兵。
才成婚的小家,就这样生生被拆散了。听说她这个堂姐还因为这件事,生了一场大病,许久都不见好。
后来又出了许多事情,孟舒玉也就没有顾得上问三房的事情。
可是如今看着这个堂姐姐的气色,倒还红润的很,脸上也满是笑容,大抵不像是守寡的样子。
依照三婶子的个性,她的宝贝女儿要是守寡,她估计是第一个要把宁家祖坟刨了的人。
三房的那个庶妹孟娴儿的生母,在当年的那场祸事的逃亡途中,染上了病,身子虚弱。
没有撑到家国安定,回到城中,就已经亡故了。
也是生来就没有享福的命。
这个孟娴儿原先在孟家的时候,就一直默默无闻,是一个透明人儿,没有什么人想的起她。
本该到了议亲的年纪,生母又亡故了。
戴孝三年,也就错过了出嫁的好时候。
如今已经十七了,孝期却还剩一年。
过了年就是十八岁,在姑娘中算年纪大的,同龄没有娶亲的亲事,已经不大好找了。
但是看她文文静静,往屋子里一坐,一言不发,想来也不是那种恨嫁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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