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进宫时,不巧碰见景渊私下面见韩王。
他才从旁人口中得知,原是韩王殿下一心发愤图强,自告奋勇从武帝手中接过了淮南以南的水患问题,要亲自带人去治理。
淮南边上的淮河,本非水流湍急之地,只有暴雨连绵不断,才有可能发生洪涝之害。
在前朝数十年中,也从未听闻淮南之地有洪涝水患发生。
今年不知为何,才刚刚入春,那地方的雨水便连绵不绝。
一连下了二三个月。
淮南以南的水库本身可以蓄水三年量有余,结果不知为何,水位尚未达到其蓄水量的一半,水坝便崩塌了。
此前武帝遣人去查过多次,并未发现有何不妥。
甚至还发了三次赈灾银两抚恤百姓,挽治水患,其银两已达数十万两。
震灾之后非但没有缓解淮南的燃眉之急,反而越演越烈。
武帝只好派遣亲卫前往淮南探查。
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
淮南知府竟然不是朝廷委派任命的,那人只是盗用了原先的知府姓名,原来朝廷委派的知府早就不知所踪。
淮南本也位处中原,朝廷自认为不会有人在眼皮子低下犯上作乱,管理也较为松懈。
不曾想还真有如此胆大妄为之人,做出如此惊世骇俗的事情。
武帝心中怒火更甚,无处宣泄。
那淮南知府本来是他上任之年任命的,如今都过了这么多年,也不知何时被人掉了包。就连朝廷发下去的赈灾银两也被其私吞入腹。
强龙压不倒地头蛇,那人竟然有在天子手下偷梁换柱的能耐,想必人脉也当纵横淮南。
如果朝廷贸然派兵围剿,不但不能将其一网打尽,甚至有可能激起民愤,会让有心之人借机起义造反,到那时又免不了一场恶战。
景元喆自告奋勇,前去淮南,为朝廷立功,武帝便允准。
毕竟这个孩子好不容易能有此种觉悟,是非常难得的好事。
结果景元喆到了淮南之后,行事极为高调,处处摇旗呐喊韩王驾到。
不出半日工夫,便让手下的人将其知府压入牢中。
其知府的手下得知此事,试图劫狱,劫狱不成,又想暗中行刺韩王。
好在武帝派去的高手如云,保下了景元喆的性命,连夜召其回到盛安,才有的后来在御书房那劈头盖脸的一顿骂。
景云旗也暗叹他行事鲁莽,不计后果。
淮南是个烫手的山药,务必要娴熟处理。
景云旗这两日所忙之事,就是遣人暗中打探那淮南知府的来历。
寻常之人定然没有这通天的胆量和本事。
不出他所料,还是和姓宁的有关。
那淮南知府本名姓任,名为任乙。本家是三朝以前和宁家旁支姻亲来的。
宁溯在世之时,任家在他的庇护下,在淮南称霸一方,早就积累了不少的根基人脉。
就算宁溯病故后,有宁伯好在,两边暗中的勾当也从未停止过,反而没有了耀眼的目标,朝廷更加注意不到这个小地方,任家就更嚣张了。
任乙不择手段,顶替了淮南知府的位置,凭借着手下人脉的指导,官职做的有模有样风生水起,这么多年都没有露馅过一丝半点。
往年朝廷拨下来的银两,一文不少全被任家私吞入腹。
若不是这次水患问题闹得太大,已经到了不可挽回的局面,也不知还要多久才能发现这害群之马。
思及至此,景云旗微微挑了挑眉毛,目光中流露出显而易见的嘲讽。
宁伯好此次班师回朝,少不了任乙在他背后鼎力相助。
若非如此,任氏一族又怎能在短短几年间从一个不起眼的百姓,做到今时今日的知府?
这次水患的幕后黑手,不仅仅是任乙一人,还有宁伯好。
这一切,都是他的手笔。
景云旗喝了一口茶。思付着,他是要借此机会,将祸患除去,彻底铲除掉这颗毒瘤。
他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他秦王不是好欺负的。
这件事情若是处理好了,那不仅仅是在帮助景元喆,也是在帮助他自己。
只有三兄弟势均力敌,君王心中的秤砣才不会偏向任何一人。
孟舒玉静静坐在床榻边上,看着景云旗想的出神,也并未出声打扰。索性自己拿了一本兵家策论静静读着。
直到丫头们将屋内的烛火熄灭了,四周霎时间暗了下来,才将男人的思绪从九霄云外唤了回来。
孟舒玉抬眸瞧了瞧,看到景云旗已经收敛起了思绪,她也放下了手中的书卷。
"你在看什么?"
"兵法。"孟舒玉答道。
"嗯......你确实很久都没有看过这些书了......"
“那都是曾经的事情了。如今我身为人母,心思自然会更多的放在孩子们的身上。”
孟舒玉说话的语气轻柔,她也希望能够给她在乎的人最好的。
她的眼睛看着窗外,目光中带着几分迷离,似乎陷入了回忆中。
"我记得那一年......王爷刚刚学会骑射,就跑去和同龄的小伙伴比赛射箭。那时候王爷的的箭术很不错......于是便拼了命练习......从来都没有叫苦喊痛,只是默默的承受着。不知王爷什么时候改练了长枪?"
景云旗轻笑道:"嗯,喜欢,不过也是偶尔玩玩罢了。本王一直喜欢长枪,不过那时顽皮,嫌其太沉重,不愿背负,所以才练了骑射......"
孟舒玉微怔了下,她本来记得他是不愿意学射箭的。
"少时军营中时,也曾跟着向大人学过一阵子的骑射,所以就跟着学了。"
提到向大人,二人之间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最后孟舒玉先叹了口气,然后无力道:“罢了,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然后 她利索的脱去鞋袜,翻身上床,钻进被子中,把自己像蚕蛹一样,紧紧包裹起来。
景云旗脑海中浮现出来的,却是那女扮男装的少年站在血泊中,一人抵御着千军万马,最后却万箭穿心......
他想到此,浑身一僵,心口像是被什么狠狠扎了一刀,疼得他呼吸不畅,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起来。
"王爷,您别抱得这般紧,妾身快喘不过气了。"
"玉儿......对不起......是我害了你......"
景云旗双目紧闭,双唇紧抿,神色痛楚难当。一滴晶莹的泪珠顺着眼角滑落下来,滴落在枕头上。
孟舒玉没再动弹,闭上双眼假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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