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五章 死局自证
褚言靠过来一看,也变了脸色:“那这就不是卷的问题,是人出了问题。”
陈渐点了点头:“有人从十年前就开始动这套-图了。”
“他不是在藏人,是在安排人。”
“那我们现在手里的这份名单……”
“有真有假。”
“你打算怎么办?”褚言看向他。
陈渐咬牙吐出一句:“我得查我自己。”
屋内众人一惊。
“你说什么?”苏子轩第一个跳出来,“你疯了?”
“烟墨图·副卷第七页,有一段名字曾被涂改。”陈渐说,“我前两天在宫内抄底卷时发现的——那页现在不在,已经烧了。”
“可我记得,那页角落,有我名字的偏笔残痕。”
“什么意思?”叶青薇声音发紧,“你是说……你也可能被列进过?”
“很可能我本来就在。”
“那你……”
“我就是个钓饵。”
这句话落下,褚言都沉下了脸。
“你要自己审自己?”
“不。”陈渐转身,走到堂中坐下,“我要你——褚言,来审我。”
“我若在图中,我退。”
“我若不在,我继续。”
当天下午,御前设特别审讯厅。
陈渐亲自披囚衣,脱印、交令、递文,一套仪式做得像模像样。
褚言坐在主位,旁有三省官吏旁听,全京为之震动。
“你可知,审自己,是大忌?”
“我若不审自己,别人就会借此一刀封喉。”
“你当真不是图中人?”
“我当真,不知道。”
“那你有没有利用此案除掉政敌?”
“没有。”
“你有没有越权查无诏之卷?”
“有。”
“为何不申报?”
“来不及。”
“你认罪?”
“认。”
“那你还查吗?”
“查。”
“为何?”
“我若不查,全城都要查我。”
这一问一答,问得三省瞠目结舌,听得太后闭宫不语。
褚言最后一问:“你是否愿意交出审权?”
陈渐一笑:“你要我交,我就交。但我交出去,下一刻,我就进天牢。”
“因为接我审权的,不是你,是他们。”
“他们不会要我活。”
褚言沉默了。
太后那边的暗使,此刻正在旁听阁中,看着这场“自审”已成局。
有人低声对使者长道:“再推一步,就能收他。”
可那长使却摇了摇头:“他这是在反噬,逼我们不能动。”
“你看不到吗?他用的不是自证,他用的是死局。”
“死局最妙之处,在于——你动他,他死;你不动他,你也死。”
御前临厅,褚言收卷,宣布:
【陈渐未列旧图,其审案权暂不移交。】
三省附议,众官无异。
陈渐脱囚衣,重新披上火纹官袍,头也不回地走出殿门。
门外,叶青薇接过他手中文卷,小声说:“你在赌。”
“我一直都在赌。”
“赌命?”
“不,是赌这天下还有一个人——敢替自己说实话。”
当天深夜,东署档案馆起火。
一页尚未来得及整理的卷宗,被烧成灰烬。
而那页纸,正是陈渐当年入火堂调令原本。
字迹、日期、签字人,全毁。
这场火之后,宫中再无任何人敢提“审他”。
因为谁都知道——
这个人,已经从“案官”变成了“案本”。
东署火案之后,京中风声骤紧,所有人都知道——陈渐那张“调令原本”没了。
从此,谁也说不清他到底是火堂正式调任,还是摄政王早年私设的暗棋。
换句话说,从那晚起,他的身份变成了一个“漂在空中”的人。
一旦他倒,所有案子都会被打成私审;
一旦他活,那份“烟墨图”的权力,就成了新朝无法收回的利器。
夜里,褚言一个人坐在东署偏厅,把那份名单反复看,指尖停在一个名字上。
——【林彻】。
这个名字,在火堂档案里早就标注为“死”。
可褚言很清楚——他没死。
林彻,是当年火堂东策大档使,号称“人肉档案库”,摄政王最信的三个人之一。马天林上位的第一件事,就是把他“做死”。
可那年,真正埋下去的,只是一具无名尸。
“你打算把他找回来?”苏子轩小声问。
褚言没抬头:“不找回来,陈渐这个案撑不住。”
“可他失踪十年了,早就……没消息了。”
“我有。”
“你哪来的?”
“当年我走之前,留了一封信,一枚火纹骨印,藏在他旧宅炉后墙砖里。”
“只要他还活着,他就知道——我要他回来。”
翌日未亮,褚言带兵出城,目的地:苏东水庄。
那里,是林彻失踪前的最后一处落脚。
他只带三人,不惊动京中任何官署,连太后都未曾报备。
这次行动,褚言给它起名——“招魂”。
另一边,陈渐顶着火案余波,依旧照常升堂。
只是他换了地方。
不是承天门,而是京南·酒坊后巷的一间废仓——那里,是摄政王当年暗审的旧地。
“你疯了吧?”叶青薇跟进来的时候,还没喘匀气,“你现在身份未明,自己还下堂?”
“我就是要让他们看到——我连命都不怕,他们就不敢动我。”
“你审谁?”
“一个老工匠,名叫曹靖,烟墨图初版的纸料,是他提供的。”
“这人当年就被定为‘不涉政’,你审他干嘛?”
“因为那年负责替他传纸入宫的车夫,死得蹊跷。”
陈渐点燃灯,翻出一卷灰纸,上头依稀还有血印。
“你说——一个送纸的人,会被割喉丢进米缸?”
叶青薇沉默。
陈渐低声说:“我已经不是在查案,我是在掘坟。”
“太后怕的,不是‘烟墨图’里的权力,是这图底下埋的那些人。”
“她越怕,我越要翻。”
曹靖是个哑巴,老了,手抖,说不了话。
但他还能写。
陈渐给他递了笔,过了一炷香,老头交出一页皱巴巴的布帛。
上头写着六个字:
“卷真,人在西岭。”
陈渐脑子一炸,猛地起身:“谁?”
曹靖一字一划地写下:
“林彻。”
当天下午,褚言从苏东水庄返回,进门第一句话就是:
“他没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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