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房里,康大夫也满手是血地走了出来,他向黄七蕊点了点头:“黄小姑娘。”
黄七蕊看着康大夫手上的血直皱眉,她赶忙问道:“白昆……里面那位犯人怎么样了?救活了吗?”
康大夫微微点头说:“目前血止住了,只不过病人现在因为失血过多正在昏迷当中,黄姑娘有话要问还是等他静养一两天为妙。”
听康大夫说完,黄七蕊有些失落,毕竟她现在脑子里很乱,迫切地想要找一个经历过二十年前的事情的当事人来对证一番,但康大夫这样说,黄七蕊也不好再去强行审问,万一白昆死在她手里,谢斐指不定就把她辞退了……
这样一想,黄七蕊回过神来,但她却注意到庄细细一双眼睛隔着牢房的铁门直勾勾地望着里面。
黄七蕊吓了一跳,没有人比她更了解庄细细的脾气有多火爆,庄细细此刻的眼神就像是冲进去一刀杀了白昆。
“使不得呀!”黄七蕊紧紧拉住庄细细的手,情急之下套用了谢斐的话,说,“他现在的命是留着处斩用的,这种人不是要砍下他的头才解恨嘛……”
庄细细却比她想象中冷静许多,她语气平静:“我不是想杀他,我也想让他活下来……”
“嗯?”黄七蕊不解地望向她。
庄细细继续道:“我只是不想他就这么死了,我想亲口问问他,二十年前,我爹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
白昆一时半会儿醒不过来,但庄细细还要回真华武馆继续操办她爹的头七法事。
“武馆里现在就蒋师兄一个能管事儿的,我怕他忙不过来。”
庄细细口中的“蒋师兄”蒋冲是庄华生前的得意弟子,年纪与庄细细相仿,之前蒋冲和庄细细总是一起练功,黄七蕊便老是爱开他们俩的玩笑,可现在这种情况,任凭黄七蕊再怎么没心没肺也耍不起来嘴皮子了。
黄七蕊见庄细细神色还是有些不振,便提出要跟她一同去真华武馆:“伯父出事以后,我还没正式去给伯父上柱香烧点纸呢。”
曾经每天都充满着各种练武的声音的真华武馆,如今一片肃穆,所有的学徒都穿着黑衣,到处都是一片死气沉沉的样子。
黄七蕊在庄华的灵位前烧了一沓纸后,把蒋冲叫到一边告诉他这几天无论多忙都要多照顾一些庄细细。
蒋冲还不知道事情的变故,他点头应道:“那是当然,师父生前对我蒋冲如同血亲一般,我怎么会在他老人家走就忘了本,我一定会替师父照顾好师妹的。”
待黄七蕊从真华武馆辞别,回到家中时,外面已经是夕阳西斜,街坊领居家家户户都传出饭菜的香气,黄七蕊中午赶着跟上谢斐,压根儿就没有吃饱,这个时候闻到白米饭的味道,腹中已经咕咕作响,便抄近路直接从衙门的后门回了家。
黄七蕊她爹黄生在衙门煮了一辈子饭,所以黄七蕊他们一家人现在住的两间房就在衙门后院厨房的旁边,黄七蕊从出生起就住在这儿。
黄七蕊也不怪她爹催她嫁人,毕竟他们家现在住的这两件房子还是衙门的,如果黄生丢了在衙门煮饭的工作,他们一家人就没地方住了,她爹让她嫁人也是为了她好。
但黄七蕊不想要这样的保护,她想自食其力,现在她算是半只脚踏进衙门里工作了,要是以后谢斐给她结的俸禄再多一点,或许她在养活自己之余还能补贴一些家用……
想到这里,黄七蕊脚下轻快了许多。
一进家门,黄七蕊就看见堂屋的饭桌上摆着两个碟子,碟子上分别罩着一个瓷碗,黄七蕊一手拿一个瓷碗揭开,便露出了盘子里的菜式,一个清炒豆芽,一个青椒豆腐干,都是简单家常的菜式,但饥饿许久的黄七蕊早已经食指大动。
这两份菜分量很少,刚够黄七蕊一个人吃,黄七蕊一看就知道是她爹娘已经吃过了,为她留的菜。
果然,她刚用手指捻了一根豆芽丢进嘴里,身后就传来黄音娘的数落。
“这么大的姑娘了,一天还到处跑得找不着人影……”黄音娘捏着筷子打到黄七蕊的手上,嗔斥道,“手洗了没有,脏死了!”
黄七蕊向黄音娘咧嘴一笑,顺手接过黄音娘手中的筷子夹起了菜,狼吞虎咽起来,还不忘含糊不清地辩驳说:“我现在到处跑是叫‘外出公干’,一切都是为了辅佐办案……”
黄音娘听了,一边拿了小碗给黄七蕊盛饭,一边叹气说道:“我和你爹总觉得你一个女孩子,又不会武功,整天和那些杀人放火的事儿打交道不太妥当,但看到你兴头这么足,我和你爹也不好再多说……”
黄音娘说着,黄七蕊他爹黄生也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黄生右脚年轻的时候被石磨砸过,所以有些跛足,他拖沓地迈着步子走到黄七蕊跟前,黄七蕊连忙站起来给他拖了一把凳子过来让他挨着饭桌坐下,父女俩相视一笑。
黄七蕊和黄生一样是不太有棱角的脸,两人微笑时两腮都是鼓鼓的,十成十地相像,黄音娘看着眼前这其乐融融的景象也微笑起来。
虽然这几天为了案子,黄七蕊乎是忙前急忙后脚不沾地,脑子也没有停下来过,但回到家中这种感觉又让她整个人完全放松下来。
虽然她住的地方很小,虽然桌上的饭是粗茶淡饭,但此刻刚刚从真华武馆回来的黄七蕊感觉很满足。
庄细细和她同龄,此刻却远远比她背负的多了许多。
黄七蕊他爹只是衙门后厨一个小小的厨子,她娘虽然是青楼出生,但也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多愁善感的女人。
如果自己的爹娘突然在一朝一夕之间有了另外一个身份,她会是什么样的感受,黄七蕊实在是难以感同身受。
想到白天庄细细脸上的表情,黄七蕊的脸也沉重起来。
黄生察觉到她的变化,关切地问道:“怎么了?在衙门受委屈了?”
黄生刚说完,黄七蕊还没有回答,黄音娘就抢着来捧起黄七蕊的脸,急道:“怎么了?是不是那个县令欺负你了?大不了咱们不干了,可不能忍气吞声的……”
黄七蕊觉得黄音娘过度紧张了,她忙安慰道:“不是不是……那个新县令哪敢欺负我啊?我这么聪明,要是没有我,这案子就要变成悬案了,到时候他不又要被扔臭鸡蛋了,他……他巴结您女儿我还来不及呢!”
黄七蕊说着,觉得黄生的面色有些不太对劲儿,她立马反思自己是不是吹牛吹过头了,正想重新组织语言的时候,身后传来了两声清咳声。
黄七蕊觉得这声音颇为耳熟,立刻有种大难临头的感觉,她石化一般扭过头,脸上笑得很难看:“大……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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