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福缓缓抬起头，瑟瑟发抖地说：“大人……送信的不是一个人。”
“怎么？”谢斐微微皱眉，“难道不止一个人？”
“不是”小福说，“送信来的不是人，是一只狗。”
“什么？一只狗？！”
在场所有人都惊掉了下巴，狗怎么送信？
“你这狗东西怎么也跟大福一样开始胡言乱语扰人视听起来？”王员外又发怒起来，他作势又要一脚踢到小福身上，却被追云拦了下来。
王员外狠狠地瞪了地上的小福一眼，说：“那个大福就是说这样的鬼话来敷衍我，这个小福肯定早已经跟他串通一气了……”
“王员外，”谢斐走到王员外身边，说，“你不要如此心急，为何不听他们把话说完了再做判断呢？”
“就是。”黄七蕊也看不惯王员外这幅样子，也接话道，“鸽子都能送信，狗怎么就不能送信了。小福，你接着说，这狗是怎么送信的。”
“昨天天黑了有一会儿的时候，”虽然有谢斐在场撑腰，小福仍心有余悸，说话的声音都在颤抖，他说，“就和现在天色差不多，我和大福像往常一样，在府门口做好了守夜的准备，突然一只黄狗从街角那边走了过来，最后停在我们府门口，大福眼尖，看见那狗的背上被人用绳子捆了一张纸，便上前去把那张纸从狗背上取下来。”
“……我们虽然都不大识字，但是二少爷教我们认过几个少爷的名字，我们认出来这是写给二少爷的信，大福便进屋把这信交给了二少爷。”
小福说完，抬起头眼泪汪汪地看着谢斐，谢斐思索了片刻又问道：“这狗你可认得？狗身上有没有其他明显的标志？”
小福摇摇头说：“不认识，那就是一条普通的黄狗，瘦不拉几的，看着像满大街都有的那种流浪野狗，不像是有人喂养的。这附近各种各样的野狗多得很，我也认不全，说不上来是哪一只……”
“这样？”谢斐沉吟道：“你带我去现场指一下那只狗当时是怎么到府门口来的。”
小福见谢斐相信他说的话，脸上十分欣喜，他擦干净脸上的泪花，带谢斐来到了王员外宅院的大门外。
小福指着离大门约有一丈多的街角，说：“当时狗就是从那个方向过来的。”
“走，过去看看。”
谢斐一路朝街角走去，一边走，一边问小福那条狗走的路线。
“这么远的距离，那只狗是直直走到府门前面的，中间没有停留吗？”谢斐问。
“停留……”小福先是摇摇头，又点点头，说，“我也不知道那样算不算有停留，那只狗虽然走的速度很慢，但中途的确没有偏离方向去别的地方，是直直冲我们走过来的，当时我和大福还以为它是饿极了想像我们讨吃的……”
谢斐像是抓住了什么重点，喃喃地重复道：“讨吃的？”
说着，谢斐猛然蹲下了身子，伸手道：“灯笼给我。”
黄七蕊看到谢斐的动作，也恍然大悟：“难道？”
她将灯笼递到谢斐手中，也蹲下了身子，仔细看向地面，在灯笼的火光照耀下，路面上果然还有些斑斑点点的油渍隐约可见。
谢斐将灯笼前移，从街角到王员外宅院的大门，一路上这样的油渍恰恰连成了一条直线。
谢斐站起身，说道：“狗之所以直直地来到府门口，是因为有人提前给它在这里放了诱饵。”
黄七蕊蹲在地上，伸出手指，用指尖捻了一点沾了油渍的泥土，放到鼻尖闻了闻，说：“是肉，有人在这条路线上撒下肥肉，又在饿极了的流浪狗身上绑上信，用肉引诱狗帮他送信，又用信引诱王宝声从家里出来……”
说着，黄七蕊看向谢斐：“看来幕后的始作俑者有些手段。”
“原来是这样……”追云和小八听了谢斐和黄七蕊的话也恍然大悟起来，纷纷也拿起灯笼，朝地面瞧去。
王员外有些瞠目结舌，他指着地面，难以置信地说：“真……那信真是狗送的？”
黄七蕊拍了拍手上的泥土，对王员外说：“人说的话有时候可以不信，但是证据可不会说谎。”
“那……那这肉又是谁放的呢？”王员外问道。
“这还要继续查下去才能知道了。”谢斐又重新转向小福，问道，“你刚才说这附近的野狗很多？”
“是啊。”小福点点头，指着宅子另一边说，“那边不远有条小水沟，去年冬天不知怎地水沟里的水都干了，就成了那些野狗聚集的地方，今年又生出许多小野狗来……”
没有人吓他，小福说话也利索了许多。
谢斐听着小福的讲述，微微皱眉思考着什么，过了一会儿，他起头问小福：“这狗来之前不久，有没有什么人来过你们府门口附近这些放碎猪肉的地方？”
说完谢斐又补充道：“一定是那只狗来之前不久，半个时辰以内。”
“对。”黄七蕊也说道：“那个人放好那些肉之后到那只狗送信之前，一定不能隔太久，否则那些肉早都被这附近的其他野狗吃光了。”
黄七蕊说完，小福突然猛地拍了一下脑袋，说：“我想起来了，昨天那只狗来送信之前，府门口来了一个疯叫花子。”
“叫花子？”
“对！”小福说道，“就是那个经常走街串巷边走边唱歌的那个疯叫花子。”
小福说完，黄七蕊也立马想了起来，这几个月以来，街上的确时常出现一个那样的疯疯癫癫的叫花子。她问小福：“是不是那个会唱戏的叫花子？”
“对，就是那个。”小福点点头。
黄七蕊喜出望外，对谢斐说：“我大概知道他现在在哪儿，前天我看见那个叫花子提着酒壶歪歪倒到地往那边山坡上的破庙里走，他晚上大概就住在那的。”
谢斐抬头看了看天色，说：“如果王宝声是昨晚这个时候开始失踪的，到现在也有整整一天了，我们得抓紧时间了。小八，追云，随我到破庙去一趟。”
“那我呢？”黄七蕊跳脚道。
“天这么晚了，还是请王员外派人送黄姑娘先回县衙吧。”
王员外立刻回道：“好说好说。”
“可我不要先回去，我要和你们一起去！”黄七蕊一手指着追云，一手指着谢斐，说，“有你们两位高手在，我安全得不得了，才不要一个人先回去呢。”
谢斐看着她被月光照得越发白净的脸，一时有些失神，看她一脸喜笑颜开精神抖擞的样子，便说道：“那随便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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