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黄师爷今儿是画的什么妆呀？还有这头发，要装女鬼吗？”
黄七蕊刚弄清楚怎么回事，就看见谢斐和追云从县衙里走出来，追云一看见黄七蕊就这样调侃道。
黄七蕊知道自己一夜没睡脸色肯定很糟糕，而她刚刚急着出来确定发生了什么事，头发也没有好好梳理，所以干脆没有跟追云过多解释，直接问谢斐：“大人，这个溺亡的人有什么蹊跷吗？康大夫有没有验尸？”
黄七蕊之所以这样问，就是因为从前遇到过他杀伪装成溺亡的案件。
当时白师爷说遇见溺亡的时候最好是要验尸，真正的溺水死亡的人肺部和气管都会有水，但如果是被杀害之后再被丢进水里的死者肺部和气管则不会有水。
“康大夫看过了，是溺水而亡没错。”谢斐说完，又继续补充道，“但最好还是排查一下，会不会是被人推下水淹死的……”
“嗯，这也有可能。”黄七蕊附和道。
“绝对是他自己淹死的。”
人群中突然出现了一个突兀的声音。
黄七蕊讶异地看过去，发现是看热闹的人群里的一个中年妇人。那妇人见黄七蕊和谢斐都看向她，眼神又变得有些唯唯诺诺的。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有什么根据吗？你认识死者？”黄七蕊对那妇人抛出一连串的问题。
那妇人直摆手说：“我就是随口那么一说，我可不认识这个人。”
黄七蕊警惕地盯着她说：“那你刚才说的那话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说他绝对是被淹死的？”
“我……”那妇人吞吞吐吐地说：“这个人昨天在我女婿家开的酒馆喝酒，都到了要打烊的时候了，他还在喝，我女婿就把他请出去了……”
“你女婿开的酒馆？在哪一家？”
那妇人立马开始打自己的嘴巴，说：“都是我多嘴，官人你们明察，千万别怪我女婿啊，我们和这件事绝对没有任何关系……”
“你把你知道的说出来，只要你们没做什么坏事，衙门是不会随便抓人的。”黄七蕊放轻了语调。
那中年妇人看了看黄七蕊又看了看她身后的谢斐，说：“我是临县来的，我女婿和女儿在这平福县开酒馆，这两天我女儿生孩子了，我过来送汤顺便住几天照顾我女儿，有空也会给女婿帮忙照看一下酒馆……昨天夜里都快到亥时了，这个人还在我们酒馆里喝酒，还喝得烂醉如泥，我本来早都想要赶他出去，但女婿说这个人是他们酒馆里的常客，所以我们就又等了一会儿，后来我女婿也困了，就把这个人请了出去，关了店门。”
黄七蕊听到这里，奇怪道：“那你怎么就这么肯定这个人是自己淹死的呢？你又没有亲眼看见。”
那妇人立刻说：“虽然我没有亲眼看见他掉进河里淹死，但是昨天那么晚了，他又喝得烂醉如泥，而且他还是个跛脚，这样一个人走在河边稍微一滑不久很容易淹死的吗？”
“你说他是跛脚？”黄七蕊想了一夜关于“跛脚”的问题，现在听见这两个字有些反应过头了，立刻问道，“他那一只脚是跛的？”
“嗯，我看他走路的时候一瘸一拐的，好像左边的脚是跛的。”
“左边的脚是跛的……”黄七蕊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蹲下身子掀开死者身上盖着的白布就去看他的脚，但是或许是因为这个人是在河里淹死的，他的鞋底十分干净，除了鞋底走路的磨损和普通的泥土之外，看不到其他的痕迹了。
黄七蕊有些失望地盖上了白布，站起身的时候猛地发现谢斐走到了她身边正望着她，黄七蕊下了一跳：“大人你看什么呢？”
黄七蕊摸摸自己的脸，不想让谢斐看出什么端倪。
“你今天……”谢斐目不转睛地看着黄七蕊的脸，说，“你今天好像很憔悴，昨晚没睡好吗？”
黄七蕊立刻别过眼神，说：“就是想着案子的事情，有点没休息好，所以……”
“所以听见是个跛足就要去检查人家脚底板有没有面粉？”谢斐问道。
黄七蕊有些心惊，点点头说：“嗯，但是这个溺亡者的鞋子已经被水泡湿了，看不出来。”
“嗯。”谢斐低头看着脚边的尸体，点头附和道。
黄七蕊用余光偷偷观察谢斐的表情，总觉得谢斐今天像是格外关注她，黄七蕊正暗暗紧张，人群之中突然一阵哗然。
黄七蕊循声望去，只见一位穿着朴素的女子正从人群外面用尽全力往里面挤。
这位女子一边往里面冲，一边凄然地喊着：“相公啊……”
这位女子很快就来到了人群的中心——陈列尸体的地方，只见这个女子“扑通”一下跪倒在地，她颤颤巍巍地掀开了尸体上的白布，看清楚尸体的脸之后，立刻伏在尸体身上放声大哭了起来：“相公啊！相公！”
黄七蕊看着眼前伤心欲绝的女人，心下有些不忍，便蹲下身子想要安慰一下她，可还没碰到女人的肩头，那女人就突然像是被抽干了力气直直地到倒向了地上……
“这位大姐！”离得最近的黄七蕊眼疾手快地将她接到了怀中。
“大姐，快醒醒啊……”黄七蕊急得晃了晃女人的肩膀，但她仍旧软着身子靠在她怀中。
“这怎么办？”黄七蕊向谢斐投去求助的眼神，却发现谢斐的目光直直锁定在了晕倒的女人身上。
黄七蕊也向怀中的女人看去，这才发现这女人胸前围着一个围裙，上面沾满了面粉的痕迹，仔细一看，她的双手上还有没来得及清理的面屑，就像是……黄七蕊他爹包饺子擀面时的状况一模一样。
黄七蕊目光下移动，看向这个女人的脚，她的裤脚边上和鞋底上也沾着面粉……
康大夫为这位娘子把脉过后，说她只是悲痛过度晕了过去，没有性命之忧。
黄七蕊拜托梅姑和黄音娘暂时将她安置在了别院的厢房里，过了不到一个时辰，这位娘子悠悠转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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