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玉芬吃了瘪，姜谷青心里直呼痛快，干起活来也更加卖力。
这小摊一直摆到傍晚，来光顾的人还是源源不断，烤面筋早就卖完了，薯条成了排队争抢的香饽饽。
大米小米坐在小马扎上削土豆，姜谷青支起案板切成条，手都要磨出火星子了也赶不上卖的速度。
“嫂子...卖了这筐土豆咱就收摊吧...我实在不行了...大米小米也要累死了...”
姜谷青实在坚持不住了，拿着菜刀的手早就僵硬伸不直了，两个娃腿都坐麻了，削皮的速度也越来越慢。
挣钱固然快乐，可人命更加要紧。
麦穗瞥了眼筐子里不剩多少的土豆，又大概点了点排队的人，心里有了点数。
“行了，这点土豆也就差不多刚够这一排人，再来人咱就不卖了...”
麦穗和姜谷青换了换位置，打发俩娃去旁边玩去，自己则加快速度把最后这点东西做完。
眼看着天快黑了，两大两小还没回家，姜谷明不免有些担心，徐翠红在院门口的小道上一直张望。
“这都几点了咋还不回来...”
出门的时候还特意嘱咐他们要早点收摊回家吃饭，旁人家都吃完饭在外面聊天了，这几个人连个影子都没见着。
姜谷明做好饭拿盘子扣上，找了盏煤油灯就出门去寻人了。
“我去戏台子那看看，您也别太着急，先回去吃饭吧...”
“哎呦...人没回来我哪能吃得下呀...你快去，找见人了赶紧回来...”
徐翠红摆了摆手催促姜谷明赶紧去，再不回来她就要心急死了。
沿着村里的小路一直走过去，路上不时碰见有人拿着烤面筋和薯条，姜谷明想着大概生意还没做完。
果然，一走到广场远远的就看见麦穗埋头忙碌的身影，快步跑过去把她手里的土豆接了过来。
“你咋来了呢？刚刚还跟青青商量说炸完这点就收摊回去...”
麦穗揉了揉酸疼僵硬的腰，又赶紧去帮姜谷青收钱炸薯条，哪有个闲下来的时候。
“天都黑了你俩也不回家，妈快急死了，饭也吃不下去...”
姜谷明心里一阵懊悔，原本想着村里人消费能力肯定不及县里人，这小吃多半也卖不了太多，可谁能想到能吸引这么多人，大人小孩都很喜欢。
早知道小摊这么累，下班时就该直接过来帮帮忙，麦穗也就不用那么累。
“淑娟姐...你的薯条拿好...好吃再来啊！”
卖出去最后一份薯条，麦穗终于放松下来，脸上的职业假笑迅速垮掉，手上的勺子随手一扔瘫在小马扎上不想动弹，阖眸小憩。
要是这能有张床，她肯定能秒睡。
姜谷明飞快地收拾好东西装在小推车上，又腾出一块地方擦干净，喊来麦穗。
“来，上车...”
麦穗舒服地躺在上面搭了趟免费公交，两条腿交叠在一起，浑身放松下来。
姜谷青见状立刻不高兴了，噘着嘴拍了姜谷明胳膊一下。
“我呢？我坐哪？”
姜谷明连个眼神都没给她，双手握紧把手，轻轻一推小车就动起来了。
“你？你坐地上。”
闻言，姜谷青不干了，真就坐在地上撒起泼来。
“凭啥我没有小车！”
姜谷明侧目瞄了她一眼，懒懒地说道：
“怎么着，你还想着我推你走？想得美...”
“还坐小车，多大人了还跟小孩一样，也不怕大米小米笑话你...”
姜谷青左右看了看，果然俩娃现在不远处捂着嘴偷笑。
“那我嫂子凭啥有车推，我不管我也要！”
“你跟你嫂子能比？你嫂子会挣钱，你就会花钱...”
姜谷明撂下一句话就不再搭理她，自顾自地推着车往小道上走。
姜谷青愤愤不平，烦躁地踹了一脚沙土，却又呛了自己一鼻子。
“呸呸呸，连土都欺负我...两口子了不起啊...”
嘴上不停抱怨着，认命地拉起两个娃跟在后面。
徐翠红在门口等了半天，可算是看见点点煤油灯的光亮朝这边来，心里的石头落了地。
一瞧见麦穗躺在小推车上沉睡过去，徐翠红惊奇地问道：
“咋了这是？”
“太累了睡着了...”
徐翠红“哦”了一声，放轻了动作端来饭菜，专门分出来一部分给麦穗留着。
“呦，这就偏心上了...”
姜谷明瞅着菜少了一部分，也就知道徐翠红做了什么，忍不住调侃。
徐翠红毫不留情地打了他脑袋一下，压低声音说道：
“你小点声...再给她吵醒了...”
“一会儿人醒了，你可记住去热热饭，可不能吃凉的...”
姜谷明不满地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头，敷衍地“嗯”了一声。
不知睡了多久，麦穗终于睁开了眼，肚子早就饿扁了，咕噜咕噜叫着。
姜谷明听见动静连忙起身。
“醒了...我去热饭去...”
麦穗揉了揉酸疼的肩膀，翻身下床拿来了零钱盒，一股脑倒在床上数了起来。
“五毛...三毛...一块...”
这一天整整挣了有七八块钱，这下麦穗可不困了，浑身的难受瞬间就减轻了不少，感觉神清气爽。
从里面拿出一张一元钱，给了姜谷青，当做她这一天的辛苦费，姜谷青得意地跟姜谷明炫耀。
“你给她干嘛，拿去都乱花了...”
姜谷明自然是不高兴，供她上学不够，还这么大方的给零花钱，再惯着就要上天了。
说着姜谷明就抢过来那张纸币，但等着他的是麦穗飞刀一样的眼神。
“给她...”
姜谷明打了个哆嗦，悻悻地扔回去，嘴里还嘟囔着：
“我一个月工资才四十块钱，钱都捂不热就上交了，连个私房钱都没有...”
“你这一下就给了她一块钱，我咋没这待遇...”
姜谷明小声哼哼，麦穗听不清他说什么，以为在背地里说她坏话，板着脸提高了声音：
“说啥呢大点声！”
姜谷明连忙摇头。
现在这姑嫂俩穿一条裤子，他反倒成了个外人，哪敢随便说话啊，弄不好要被俩人欺负。
姜谷青见他这么吃瘪，冲他做了个鬼脸，好像在嘲笑他没有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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