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穗第一次坐这样的火车，兴奋地冲进车厢里，从人堆夹缝里挤着找座位。
“呜——”
火车喷出一声汽鸣缓缓驶出站台，“哐当哐当”的声音不绝于耳。
麦穗扒在窗户上张望着外面的景色，从沟沟壑壑的黄土店变成了广袤平坦的绿色平原。
火车一路南行，气温也越来越高，车厢里人员杂乱，各种味道混合在一起。
姜谷明从背包里掏出几个水煮蛋来，麦穗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就别开目光。
玉米面疙瘩虽然不好吃，但却十分顶饱，再加上颠簸一路，麦穗一点想吃东西的胃口都没有。
“瓜子花生矿泉水！啤酒饮料方便面！有需要的没有...”
“师傅麻烦收一下腿...”
列车员推着一辆小餐车在拥挤的过道上灵活穿行，嘴里叫喊着零食串词。
姜谷明拦下餐车，买来一包瓜子和一杯茶水打发时间。
火车要坐一整天，麦穗最开始的兴奋也被慢慢磨没了，靠在座椅上阖眸假寐。
白天车厢里满是高声聊天打牌的声音，一到晚上又成了鼾声此起彼伏，麦穗眼皮已经挣不开了，可每到要睡着的时候就会被吵醒。
“呀！俺钱包咋没了！”
从隔壁车厢突然传来一个女人的尖叫声，麦穗被这声音吓得一激灵，立马弹坐起来。
“俺钱包不见了，你们谁看见了？”
女人声音不算尖细，但并不悦耳，不停地在车厢里跑来跑去四处寻找，周围的人都被这动静吵醒。
“是不是你拿了？快给俺拿出来！”
女人发疯一般地抓着一个秃头男人的包，伸手就要去翻找，却被一把推到在地。
“你瞅你咋还给人家推倒了，要是你拿的就还给人家吧...”
“就是啊，偷人家东西可不地道，快还给人家吧...”
“穿得人模狗样的，咋能干这事儿呢？”
周围的人纷纷对着秃头男人指指点点，看他的眼神也变得厌恶。
秃头男人显得十分无辜，身上张满嘴也解释不清，只能一个劲儿地说着不是他偷的。
女人不依不饶，说什么也要去翻看他的手提包，秃头男人无计可施，只好哗啦啦地把东西倒了一地。
“大妹子，快看看有你钱包没...”
女人蹲下身翻找了几遍一无所获，骂骂咧咧地把矛头转向了其他人。
“到底是谁偷了俺的钱包？是不是你？一看你就贼眉鼠眼不是个好东西...”
一个眯缝眼的人被她拽了出来，这次她连说都不说了，直接上手搜他的裤兜。
依然无果。
那女人找到了麦穗在的这节车厢里，乘客们不想引火上身，纷纷拿出口袋里的东西自证清白。
唯独麦穗一行人没有动作，看都不看她一眼。
那女人指着麦穗。
“你，把东西给俺看看...”
麦穗没理她，随手抓了桌上的一把瓜子磕了起来。
“跟你说话呢听见没有！”
女人提高了嗓门儿，引得周围人纷纷围了过来。
麦穗的眼神这才瞥向她，上下打量一番。
女人是个孕妇挺着大肚子，穿着一件鹅黄色的短袖衬衫，下身一条黑色阔腿裤，脚上一双布鞋却没沾多少泥土。
麦穗移开了目光。
“我说大婶，你找钱包上我们车厢干啥，要找也是你们那车厢啊...”
睡梦中的姜谷青被吵醒，本就烦躁得不行，这女人一闹腾她更是火冒三丈。
“谁大婶，你叫谁大婶呢啊？”
女人一听这称呼不淡定了，指着姜谷青就破口大骂，突然想到了什么，神色变得轻蔑起来。
“不是俺说，你们是不是心虚啊，咋就不敢拿出来看看？”
姜谷青一拍桌子正要发作，麦穗眼疾手快把她按了回去。
“我们凭啥要给你看，你丢个钱包就来翻别人口袋，这不合适吧...”
麦穗面色淡然，丝毫没有慌张的样子。
“人家都给看了就你们不给看，不是心虚是啥？”
周围的人一听女人这么说也纷纷议论起来。
“大妹子，你就给她看看吧，这么闹下去我们都睡不了觉了...”
“是啊是啊，要是你拿了就快还给她吧...”
麦穗对这些话充耳不闻，反而靠在座椅上双手环胸，目光坚定地盯着那女人
“我说不给，就不给。”
“好...你不给，俺自己翻！”
说着女人就要抢麦穗的包，姜谷明一把抓住她的手腕，轻轻一用力她就向后退了几步倒在了一个人身上。
“你...你们...”
“少拿丢钱包当借口，到底丢没丢还不一定呢...”
麦穗又磕了几颗瓜子，眯着眼睛嘴角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啥意思？你说是俺骗人？”
麦穗无所谓地耸了耸肩。
“骗没骗人，一会儿就知道了...”
麦穗的话音刚落，隔壁车厢就传来了又一声惊呼。
“哎——我收音机呢？”
正是那个被搜了包的秃头男人，他这么一喊，其他人也纷纷检查起自己的行李，果然被那女人翻过包的都有物品遗失。
火车在隧道之中穿行，灯光忽明忽暗，映得那女人的脸色十分难看，隐约还能看见额角滴下的汗珠。
麦穗吐了一口瓜子皮，朝她努了努嘴。
“查查吧，说不定在她身上...”
挨得近的几个女人上手正要搜她的身，那人死活不肯，挣扎之间衣服里竟掉出来一个鼓鼓的东西，再看那女人的肚子也瘪了下去。
“哗啦——”
那肚子是用肉色的布做成的，里面塞满了杂七杂八的小东西。
“好啊你这女人，竟然敢骗我们...”
秃头男人第一个冲过来，从一堆杂货里面挑出了自己的收音机，转而又不解气地踢了那女人一脚。
“亏咱们还帮她找，真是白瞎了心了...”
乘客纷纷拿走自己的东西，顺便在那女人身上出出气，没多大会儿，那女人的头发就变得凌乱不堪，衣服裤子也变得脏兮兮的满是脚印。
姜谷青抻着脖子看热闹，甚至鼓起了掌，等他们人都散了，列车长也带走了那女人，姜谷青才问出了疑惑
“嫂子，你咋知道她是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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