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气腾腾的一大锅炖菜上了桌，光是这分量就足够让人饱腹。
“厨艺不精，多担待...”
麦穗擦了擦手，坐在了姜谷明旁边。
许安视线始终紧锁在麦穗身上，听到她说话，这才回过神匆忙挪开。
“不会嫂子，这菜看着就香...”
许安迫不及待地夹了一口鱼肉，酱料很足，外皮焦脆内里滑嫩，土豆炖得绵绵软软，玉米饼子吸满了汤汁，满嘴流香。
以前许安当兵的时候常跟着部队下乡，这种炖菜贴饼子不是没有吃过，可偏偏觉得今天的菜格外香。
姜谷明从柜子最里面拿出来一瓶藏了许久的酒，“咣当”一声放在了桌子上。
“来！今儿晚上咱就一醉方休...”
两人是同一批进的部队，姜谷明比许安年长几岁，平日里尽量帮衬着他，拿他当亲弟弟对待。
姜谷明退伍，许安留在了部队，这一别就是好几年，交通不发达，许安又经常四处跑，两人一直找不着机会见面。
“当年我走的时候，你还是个毛头小子，临走那天晚上拉着我袖子哇哇哭了一晚上，这几年没见，可是成熟了...”
许安留着毛寸，走路时身姿挺拔，整个人十分精神。
许安倒了杯酒，和姜谷明碰了一下。
“少提我哭的那事儿...我还没说你呢，人都要走了，还非得拉着我拍个照片，说是想你就拿出来看看...”
说着，许安“咦”了一声，抖抖身子，脸上露出一副嫌恶的表情。
“得了吧，还不是怕你看不见我躲被子里哭，跟个小姑娘似的...”
两人互相调侃，谁也不饶谁，恨不得把那几年所有的旧事都扒出来好好说道说道。
整个屋子里充斥着两人的喧嚣声，和乒铃乓啷的酒杯碰撞声。
一瓶酒很快见了底，两人脸上都挂着红晕，许安酒量不如姜谷明，连耳朵尖都成了红色的。
“我跟你说...嗝...也就是你来我家...能吃上我媳妇儿这手艺...换旁人来，我都舍得掏出来...”
姜谷明有了醉意，说话都有些不利索，揽着许安的肩膀狠狠拍了几下。
许安酒精上了头，也不知道听没听清姜谷明说的什么，就知道咧着嘴傻笑。
“我告诉你...也就你有这福气能娶上这么好的媳妇儿...咋啥好事儿都丫的让你赶上了...”
两人喝麻了，一大锅菜也只剩些汤汤水水了，要是放在平常，姜谷明喝成这副鬼德行，麦穗早就呼他一巴掌了。
可今天不一样，麦穗见到了亲人，姜谷明见到了战友，怎么说都是个高兴的日子，于情于理都得好好喝个痛快。
“嫂...嫂子...菜吃完了...还有没...嗝...有...”
许安晕晕乎乎，光看见眼前一个人影在浮动，傻乎乎地咧着嘴朝麦穗要菜吃。
麦穗连忙应声。
“有啊，要多少有多少...”
麦穗收拾了桌上的碗筷，又去厨房做了几道小炒菜，他俩没喝好，麦穗就只管一直炒菜。
“去你的，你当在...在饭店里，还敢使唤我媳妇儿...”
姜谷明不乐意了，毫不留情地锤了许安大腿一下，但因为喝了酒，下手也没什么力度，软绵绵地拍了上去。
“你行不行？退伍几年这手都没劲儿了？”
许安嘲笑他。
姜谷明脾气也大，哪能受得了被这小兔崽子看不起，酒劲儿一上头，脑门子一热，拎起许安就去了院子。
“还敢嘲笑你老哥...来...咱俩比划比划...”
许安被姜谷明拎着衣领子甩了出去，脚下一个趔趄就扑倒在井沿上，摔了个狗啃草。
姜谷明哈哈大笑，自己却也没掌握住平衡，滚在了地上。
“你还笑我...你是不是年龄大了站都站不稳...”
麦穗在门口担心地守着两人，正想上前扶起姜谷明，却被一把推开。
“不用...我自己来...”
说着，姜谷明费力地爬起来，一把揪起还在井沿上趴着的许安。
“你大爷的别装死，起来练练...”
“练...练练就练练...”
两个醉鬼在院子里打“醉拳”，手上软绵绵的，战斗力几乎成了零，谁也打不着谁，还嘴硬得不肯认输，刚占一点儿上风就立马挑衅对方。
徐翠红刷了碗过来，靠在门框上瞅着这俩孩子，忍不住啧了啧嘴。
“这俩人真是的，这么冷的天非得在院子里比划...再给弄出个好歹来...”
麦穗撇了撇嘴，劝是劝不了了，她就守在这算了。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累得气喘吁吁，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满头是汗，却还咧着嘴傻乐，手上还不忘互相锤几下。
“行了行了，你俩赶紧起来去睡觉吧...”
明明都是三十岁的人了，怎么见了老战友就成了个小孩，还学会撒泼打滚了。
麦穗把姜谷青的屋子收拾出来给许安住，安顿好姜谷明就赶紧来扶他。
许安的手臂搭在麦穗的肩上，模糊之间，麦穗的脸慢慢清晰。
两人距离很近，许安怔怔地盯着麦穗的侧脸，任由她摆弄。
“行了赶紧休息吧，这桌子上有热水，渴了就起来喝点儿...”
麦穗特意把水杯放在了伸手就能碰到的位置，又嘱咐了他几句才离开。
“哎——”
许安意识稍稍清醒了些，对着麦穗的背影伸出了手，却什么都没碰到。
算了，就当是做了个梦。
许安这样想着，缓缓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清早，麦穗被一阵吵闹声吵醒了，起床时身边已经没了人，随手批件外套出门看看发生了什么。
“哎呀小许啊，怎么这么急着走，才来了这么会儿时间，要不再多住几个晚上？”
徐翠红拉着许安的手，十分不舍，在她心里，许安也像她亲儿子一样，难得来一趟，话还没说够就要走。
“不了徐姨，部队上还有事儿，我这趟出来也就是忙里偷个闲过来看看你们，还得赶着回去...”
姜谷明站在一旁不说话，看不出来他是什么心情。
“咋的，这就要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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