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管啥？你嫂子这么做自然有她的道理，少废话，赶紧端菜...”
姜谷明十分自然地使唤着姜谷青，又惹来一阵白眼。
“端完菜就回裁缝铺去，这儿没你的事。”
姜谷明冷不丁地赶姜谷青走，这下她可不干了，撂下盘子就要跟他理论。
“我可不走，你这个男人指望不上，我可得留下来保护我嫂子，省得她被赵秀玲那女人欺负...”
姜谷明强压着的怒火一下喷涌出来，“咣当”一声扔下了菜刀，面色冷峻地盯着姜谷青，仗着身高优势，姜谷青被他压迫得喘不过气。
“留下可以，不准说话。”
姜谷青不服气地“嘁”了一声。
“行了谷明，你老赶她走干啥。”
“青青，别听你哥的，留下来吃饭...”
有了麦穗的话，姜谷青得意地朝姜谷明抬了抬下巴，右腿微微弯曲嘚瑟地抖了几下。
饭桌上，姜谷青还真就时刻盯着赵秀玲，可这女人却异常沉默，要不是秦红英和赵大海主动找她说话，她说不定能一言不发到结束。
“小玲，这么多年我这个当哥哥的也没尽什么责...”
赵大海说着，从棉袄口袋里掏出来一个黄皮纸信封放在赵秀玲面前。
“这是一点儿心意，就当是新年礼物了，礼薄，你别嫌弃...”
赵大海提前不知道赵秀玲回来，什么东西也没准备，只有口袋里装着的一些新取出来的现金，原本是打算置办年货用的，这会儿倒是给了赵秀玲当新年礼。
赵秀玲瞄了一眼，透过信封微微张开的小口看见了里面的东西，冷眼一横伸出一根手指就把那信封推了回去。
“一点儿钱就想打发我？你自己留着用吧。”
赵大海脸色一僵，连忙解释。
“我不是那个意思...穗儿也没告诉我你回来，要不然我还能准备准备...”
赵大海慌了，说话都有些不利索，磕磕巴巴地捡着重点说。
秦红英用干瘦的手颤抖着把信封塞到了赵秀玲怀里，用苍老的声音说道：
“小玲啊...你收下吧...好让我跟你哥心里好受点...”
秦红英话没说两句，声音再次哽咽了，攥着赵秀玲的手，看向她的眼神多了几分乞求。
这次赵秀玲没再拒绝，冷淡地瞥了秦红英一眼，自顾自地吃着菜。
姜谷青一边大口咬着肉，一边悄悄观察这一家人，忍不住凑在麦穗耳边说悄悄话。
“嫂子...今天这赵秀玲跟变了一个人似的...”
声音不大，但偏偏被姜谷明听见了，隔着麦穗赏了她一记刀眼，警告她再敢乱说话就把她扔出去。
姜谷青翻了个白眼，狠狠地咬了一口馒头撒气。
“穗儿啊，这是你的...”
赵大海又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盒子递给了麦穗。
那盒子是景泰蓝的，精致小巧，上面有几朵蓝色的花型，打开盒子，里面是黑色的衬底，正中间立着一枚翡翠戒指，银色的指环已经发黑，看起来许久没有拿出来过了。
姜谷青好奇地瞄了一眼，忍不住惊呼一声。
“嫂子，翡翠！这是翡翠！”
麦穗在桌子下悄悄踢了她一脚，姜谷青这才意识到自己失了态，连忙捂住嘴。
“这是你母亲的遗物，家里祖传的，本来应该在你结婚的时候拿出来的...”
麦穗轻轻地合上盖子，赶紧退了回去。
“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秦红英接过了话。
“穗儿啊，收着吧，家里的女孩一路传下来的，你母亲没带走，现在就给你了...”
当年赵秀萍一声不吭地离家出走，什么东西都没带，孤身一人跑到村子里，彩礼嫁妆，婚宴酒席什么都没有，就这么光溜溜地嫁进了麦家。
这枚戒指一直放在秦红英的首饰盒里，每当想念赵秀萍时，就拿出来看一眼，这已然成了她一种精神的寄托。
赵秀玲没有婚宴，可女儿麦穗还在，秦红英来之前，擦了一遍又一遍，角角落落的灰尘都被清理得干干净净，郑重其事地交给麦穗，也算是了却了她的一桩心愿。
麦穗抬眸瞄了赵秀玲一眼，只见她神色无异，丝毫没有受到这些话的影响。
麦穗心里泛起嘀咕。
这么贵重的东西，赵秀玲居然不争不抢？
赵大海注意到她的眼神，主动开口解释。
“你姨妈也有一个，你就安心收着吧...”
家里一共有两枚戒指，赵秀玲的那枚早在出嫁的时候当做嫁妆随了过去，只有在重大场合才会拿出来戴一戴。
麦穗目光落在了赵秀玲的手上，果然在右手的无名指上套着一枚款式差不多的翡翠戒指。
要不是赵大海这么解释，她还真以为赵秀玲是来炫富的。
麦穗又打开盒子看了一眼那枚戒指，做工十分精细，上面的花纹雕刻都无可挑剔，翡翠也是十分浓郁的绿，盒子不重，此刻放在手里却觉得沉甸甸的。
“既然这样，那我就收下了...”
麦穗小心翼翼地收好，小米歪着脑袋看她。
“妈妈，这戒指是不是以后就要给我了？”
麦穗微微一笑，食指刮了刮小米的鼻尖。
“可不是嘛...等你长大了它就是你的了...”
“等小米出嫁的时候，太姥姥可得送一份大礼！”
麦穗调侃到，秦红英却笑不出来，愁容满面地叹了口气，言语间满是哀伤。
“什么大礼啊，我老婆子怕是等不到那个时候咯...”
麦穗正要开口，小米率先从椅子上跳下来，蹬着小腿跑去秦红英身边，抱着她的手臂晃悠。
“太姥姥，小米长得可快了，我妈妈说，才一年我就长高了三厘米，用不了多久我就能跟妈妈一样高了...”
“所以太姥姥，您肯定能等得到...”
小米不懂他们大人的言外之意，只知道用自己的方式来哄人开心。
秦红英果然露出了笑脸，给小米剥了一颗糖。
“对对对，太姥姥一定等着...”
“砰！”
一桌人其乐融融地聊着天，突然饭店的门被大力推开，撞在柜台上哐哐作响。
一个女人气喘吁吁地冲了进来。
“穗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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