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常早晨客人大概在十个左右，点单均价在一块五左右...”
麦穗手指在计算器上噼里啪啦地按着，没一会儿就把一个报价呈现在了屏幕上，放在了赵秀玲面前让她看个清楚。
“赔，就是这个价，滚，就这几张纸币，你选一个。”
麦穗声音不着起伏，凝视着她的眸子不带半点儿感情。
赵秀玲扫了一眼那串数字，当下脸色就变了，哆哆嗦嗦地开口：
“你...你这是勒索！我...我...”
赵秀玲结巴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魏寡妇嗤了一声。
“还勒索，你这女的真有意思，自己儿子把人家的生意给砸了还好意思在这叽叽歪歪的...”
麦穗好不容易疏散的人群又围了过来，指着地上的母子俩小声议论。
“这人可真够不要脸的，人家好心主动给她钱，她还反咬一口...”
“可不是嘛，这小老板人不错，可没少给大家打折...”
“听说这是小老板的亲戚，啧啧啧，都是一家的人咋就差别这么大呢...”
围观的人议论的话传进了赵秀玲的耳中，被这么多人当成笑话围再中间，赵秀玲的脸上火烧火燎的，恨不得挖个地缝钻进去。
颤颤巍巍地拾起地上的纸币，强撑着站起来，使出浑身的力气把半死不活的贾兴业扶起来，一步一瘸地离开了。
听赵大海说，贾兴业被开除的时候，赵秀玲的男人当下就决定跟她离婚，说是烂泥巴扶不上墙。
赵秀玲在家当了几十年的全职太太，有空不是跟人家出去逛街，就是找个地方错搓麻将。
一点儿工作经历都没有，离了婚没了经济来源，整日待在家里不敢出门。
那男人走时，把两个孩子都扔给了赵秀玲，自己拖着箱子带着存折去了别地。
贾圆圆年纪小，什么都做不了，贾兴业倒是年纪大，却不是个让人省心的货色。
赵秀玲当初趾高气扬鼻孔朝天的模样还在麦穗脑海里，这会儿却落魄成这样。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麦穗不由得一阵唏嘘。
姜谷明看她视线久久没有收回，忍不住开口问道：
“你不会心软了吧？”
麦穗回神，翻了个白眼。
“心软？那是她活该！”
说罢麦穗头也不回地进了店里。
赵秀玲母子俩闹这么一出，麦穗的小饭馆受影响不小，愣是打折做了好几天促销活动才把人气拉回来。
一连忙了几天，回到家倒头就睡，连姜谷明跟她说的事都抛在了脑后。
搬家。
这天，麦穗终于决定要闭店休息两天，何晓玉早就累得不成人形，每天顶着两个黑眼圈，脚步虚浮。
“这段时间辛苦你了，这是加班费，回去好好歇两天...”
麦穗手里拿着一个红包，何晓玉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用不着给我红包的...”
话还没说完就被麦穗一个眼神堵了回去。
有了空闲，麦穗也顾不上休息，立马就跟着姜谷明奔去新家。
姜谷明让她在家歇着，麦穗死活不肯，说什么自己看着才放心。
分配的房子算不上大，只有不到二十平，勉强能分出一个客厅一个卧室，厨房都是公用的，到了饭点各家带着炒菜工具去，做完饭再带回家吃。
这里比不上赵大海的房子宽敞，也不比那设备齐全，但她却觉得十分满足。
一辆拖拉机拉着一车新家具突突地停到了楼下，老黑一下从驾驶位跃了下来，咧嘴露出一排大白牙。
“嫂子！新家具我都给你拉来了！”
麦穗瞄了身边的姜谷明一眼。
他可真有本事，一到用人的时候老黑和他的拖拉机就出场了。
“辛苦了辛苦了，中午可得留下来吃饭！”
“我我我！我也要！”
“还有我！”
麦穗扫了一眼拖拉机的车厢，这才发现后面不光有家具，还有刘大柱和魏正德。
老熟人可都在这儿了。
几个男人戴上手套哐哐几下扛着家具爬楼梯，麦穗几次想要搭把手都被姜谷明拒绝了。
“别过来，这东西可沉了，去椅子上坐着歇会儿。”
歇会儿？
麦穗狐疑地瞅了他一眼。
自己可啥也没干啊。
眼看着待在这儿也帮不上忙，麦穗决定四处转转。
那公共厨房就在家属楼底下，一个小平房，用砖石砌出来一个长长的灶台，掏一个洞生火。
灶台上黑糊糊的，不知多长时间的油滴积累在上面，没人清理就成了黏糊糊的一层黑油。
麦穗只是扫了一眼就退了出去。
这地方她多少有点儿嫌弃。
趁着这空档，麦穗跑去集市上买菜，专挑着大鱼大肉买。
杂货铺的王哥见她一口气买了这么多肉，想着她肯定是又有什么好事了，把自己留下的一袋鸡翅给了她。
“这可是我精挑细选出来的，本来想晚上回去给儿子炖了，看你这么高兴，送你了...”
王哥一出手就十分大方，麦穗推辞不下，故意趁着王哥找钱的时候，在桌子下塞了几张纸币。
等麦穗气喘吁吁地跑回家时，新家具已经摆放整齐了。
不似别家一水儿的原木色中式家具，麦穗这里放着的都是她喜欢的颜色，听说是姜谷明特意找人做的。
“咋样嫂子，满意不？”
老黑拍了拍手上的灰，累出一脑门的汗也顾不上擦。
“满意！必须满意！”
“你们先歇会儿，我这就做饭去...”
麦穗把姜谷明拉到一边，小声说道：
“你给我在门口搭个炉子呗，在家做饭省事点儿...”
姜谷明虽然累得不行，但既然麦穗开口了，他就又像打了鸡血一般打起精神，观察了一番走廊里的环境，就开始寻找材料。
这是个筒子楼，每一层都是一个长长的通走廊，家里面积小，各家各户就把杂物堆放在家门口，原本就狭窄的走廊更加拥挤不堪。
姜谷明跑去楼下拾了一摞砖头，把家里带来的炉火围在中间，搭成了一个简易的炉灶。
麦穗左右看着，时不时提醒姜谷明注意别人家的杂物，可千万别给点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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