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女人脸上露出几分不耐烦。
虽然心里不爽，但瞅着家里的确没什么东西，估摸着那点儿菜也分不上几口，几个女人黑着脸闷闷不乐地离开了。
“改天再来啊...”
麦穗看着她们走远，这才把炒好的菜盛出来。
两个娃早就坐在桌子旁拿着筷子乖乖等着了。
溜肉段炒得外酥里嫩，滴几滴陈醋别有一番风味。
“哦对了，过两天咱得回村上一趟，大队托人捎了话，说是要准备春耕了。”
姜谷明用馒头夹着溜肉段，狠狠咬了一口，满口留香爽得不得了。
“行啊，正好我有东西要带回去。”
麦穗心里有点儿小兴奋，又能跟着长长见识了。
这几天老惦记着这件事，一早就告诉何晓玉要休息两三天。
“又休息？”
何晓玉扔掉了抹布，不可置信地看着麦穗。
“麦穗姐，咱这生意是不是做得太随便了点儿...”
何晓玉掂量着措辞，小心翼翼地问出了一句话。
才一个星期的时间，这小饭馆就闭了两次店，就是生意好也不能这么作践吧。
麦穗抿了口茶。
“让你休息你还不乐意了...”
“前几天魏正德不是还来找你玩吗？天天待在店里，连个私人时间都没有，正好给你放个假好好玩两天...”
何晓玉脸颊发烫，抿着笑不吱声。
麦穗早早地把行李收拾好，又把那辆藏了许久的三轮车拖了出来，再不拿出来用，她都快忘了还有这么个东西了。
大包小裹地放在后车厢上，两个娃在小马扎上坐好，麦穗把那罐桃花酿抱在怀里。
“这啥东西？”
姜谷明瞄了一眼那罐子，目测得有十几斤重，里面的桃花瓣和糯米搅在一起还没有完全发酵好，看起来十分浑浊。
“这可是好东西，你就等着享口福吧...”
麦穗抱着不撒手，姜谷明拗不过她只好作罢。
山路有些窄，三轮车走在路面上勉强够通行，就是颠簸起来要人命。
麦穗下巴撑在罐子顶部，闭着眼睛平复呼吸，脸色不大好看，眉头紧皱，努力咽着口水把反胃的感觉压下去，两个娃一左一右地贴在她身上。
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看见了那熟悉的大门。
姜谷明刹了车，一跃而下赶紧来扶住麦穗。
麦穗早就被颠得迷迷糊糊，两条腿发软站都站不起来，最后还是姜谷明把她抱回去的。
“我的酒...”
即便是难受得不成人样，麦穗还是不忘她那罐桃花酿。
姜谷明不满地瞪了她一眼。
“忘不了，给你放地窖里了...”
麦穗这才放下了心，躺在床上阖眸假寐。
一家子回来，姜国宾老两口高兴得不得了，一大早就起来，又收拾房子又准备菜的。
“妈，我来就行...”
徐翠红跑前跑后忙着搬东西，姜谷明拦都拦不住。
“哎呀没事儿...你也累一路了，快歇着去...”
自打这一家四口搬去家属院住，家里这院子就清净了不少，一到晚上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原本姜国宾是要开了春就去工地上打工的，麦穗说什么也不让他去，说是有钱挣了，也该他享享清福了。
也幸亏姜国宾在，不然徐翠红这一天到晚得多孤单。
听徐翠红说，春耕还要有一个试犁仪式，一大早麦穗就被院子外吵吵闹闹的声音惊醒。
肚子还饿着，就被李淑娟的大嗓门喊了过去，一把搂住她的胳膊，不由分说地拖着她加入了“大部队”中。
村民们站在高处，脚底下就是各家各户的田地。
一个稍微年长一些的人站在田地的一角，身边跟着一头老黄牛。
“哎——”
李淑娟突然吆喝了一嗓子，麦穗没有心理准备，被吓得一哆嗦，手里的鸡蛋饼差点儿扔了出去。
李淑娟用方言说着什么，麦穗有点儿听不太懂，一边咬着鸡蛋饼，一边看着她在做什么。
徐翠红赶了过来，挤在麦穗身边。
“妈，淑娟姐这是干啥呢？”
“这是春耕前的仪式，就是希望今年有个好收成...”
李淑娟天生一副好嗓子，每年这种活儿都是她来做。
田地里那个人挥了挥鞭子，老黄牛仰起头叫了一声，迈着步子跟着人犁地，木犁在土地上划出深深浅浅的痕迹。
“咋就他一个人耕地呢？别家都不去？”
麦穗四处瞅了瞅，偌大的土地上只有他一人，其余的都在高处等着。
徐翠红杵了杵她。
“人家这是打头开耕，一般都是有点儿资历的人才能干这活呢...”
麦穗点了点头，也不知道听进去多少，反正觉得新鲜。
徐翠红话音刚落，从不远处就传来了吹吹打打的声音，一支民间乐队在那里演奏。
田地里的人犁完了一圈，各家各户才纷纷上前赶着牲口犁地。
一个人在前面犁地翻土，另一个人跟在后面撒种子，把种子撒在土质松软的地方，更容易透气存活。
姜谷明扛着犁往自家土地走去，麦穗一看来活儿了，三两口把剩下的鸡蛋饼塞进嘴里，快步跟了上去。
姜谷明瞄了她一眼，伸手抹去她嘴角残留的碎渣。
“咋，犁地你也要去？”
麦穗忙不迭地点头。
“在旁边看可以，动手不行...”
姜谷明神色严肃，再三强调不允许她掺和。
“不答应就别跟着去。”
麦穗正要开口拒绝，就被姜谷明出声打断了，她只得不耐烦地点点头，实则心里已经在打着算盘怎么找机会下手了。
这回跟着来种地的依然是大米。
用姜谷明的话来说，男子汉就得从娃娃抓起。
家里没有老黄牛，以前都是徒手拉犁，可这回姜谷明花了点儿钱，用二手的摩托车改装了一个机械犁。
这东西拿出来到底是吸引眼球，别人累得要死要活需要两个人才能拉得动的犁，姜谷明一个人就推着机械犁跑得飞起。
大米两侧的口袋里装满了种子，姜谷明前脚翻好地，他后脚就把种子撒了进去。
“这是种的啥菜？”
麦穗坐在高处的土夯堆上看着父子俩的配合。
姜谷明直起身子看了过来。
“红薯，你不是说上回买的红薯不甜嘛，咱自己种，肯定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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