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雨婷站在那里注视着姜谷明的身影，夕阳撒在他的身上好像渡上了一层光，直到走过拐角处看不见。
胡同里，牛天虎躺在地上不停地抽搐，时不时咳出几口老血，地上早就是一片猩红。
姜谷明蹲下身去，用一根手指把他的脸扭正，直面着自己。
借着夕阳的光，探着鼻息检查他的状况。
还行，没死。
“小子，先是骗了我媳妇儿，然后又来骚扰别人，我妹妹的手也因为打你给划破了...”
“你自己说说，我打你这一顿是不是便宜你了，嗯？”
姜谷明的手不轻不重地在牛天虎的脸上拍了几下，收回手时还沾上了嘴角还没干的血渍，忍不住蹙了蹙眉，嫌恶地在他的衣服上找了个干净的角擦擦干净。
牛天虎连命都快保不住了，哪还能张嘴说出半个字来，只能趴在地上哼哼几声。
姜谷明也不想多废话，起身抓着他的一条腿拖行，往胡同深处走去。
孟雨婷一路狂奔回了家里，路上遇见有邻居叫她也顾不上停下，满脑子就只有回家。
“砰！”
房门被狠狠关上，孟雨婷哆嗦着手带上了门锁，金属落扣的声音才让她的心沉下来。
孟雨婷靠身上的力气仿佛被抽干了一般，靠着房门缓缓滑坐在地上，两滴晶莹的泪珠从眼眶里涌出，顺着脸颊滑落，留下两行泪痕。
伸手擦去眼泪的时候，突然想起了什么，连忙爬了起来，冲回房间里把浴筐翻出来，胡乱地把洗漱用品塞了进去，又摔门而出。
公共浴室里，不少人在里面冲凉，孟雨婷闷着头往最里面走去，眼神一直盯着地面，积下来的水被她踩得滋滋作响。
“嘶——”
“对不起对不起...”
慌乱中不知撞到了什么人，孟雨婷垂着脑袋一个劲儿地道歉。
正要离开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雨婷姐？你也来洗澡了？好巧啊！”
姜谷青一把拽住了她的手臂，往自己这边带，丝毫没有注意她的眼神。
“青青...好...好巧...”
孟雨婷看着姜谷青明媚的脸，扯扯嘴角勉强咧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看起来十分别扭。
“你咋了雨婷姐？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姜谷青弯着腰钻到孟雨婷身前，使劲想从她低垂的脸上看出来些端倪，说着就要给她把一脉。
孟雨婷反握住她的手，摇摇头。
手心传来一阵冰凉，姜谷青这才发现她苍白的脸色，嘴唇也没有一点血色，微微有些泛白。
明明是夏天，她却在打颤，好像很冷的样子。
姜谷青不免有些担心。
“出啥事了？你跟我说说...”
孟雨婷不说话，只是摇头。
姜谷青眼珠子转了转，问道：
“是不是又是那个牛天虎？！”
一听到这个名字，孟雨婷的手哆嗦了一下，想要缩回去却被姜谷青一把拉住了。
“你别怕，我帮你修理他！”
“但是我得先知道出了啥事...”
孟雨婷打开淋浴，任凭水流从头顶灌下，流过她洁白的脖颈一路向下。
“这孙子！太过分了！”
姜谷青一拳砸在了墙壁的瓷砖上，震下来一些裂口处的碎渣子。
“幸好我哥教训他了，不然我高低得让他再吃点儿苦头！”
姜谷青说得义愤填膺，恨不得当下就扒了他的皮抽了他的筋。
“你也倒霉，被这么个玩意儿缠上了...”
姜谷青是个直肠子，心里有什么话当时就说出来了。
这脱口而出的一句话，让孟雨婷变了脸色。
姜谷青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连忙道歉。
“对不起啊雨婷姐，我不是那个意思...”
孟雨婷摇摇头，擦去了脸上的水珠。
“我知道...要不是你哥，我这会儿都不知道在哪儿了...”
浴室里热气蒸腾，孟雨婷纤细的身影朦胧不清，冷白的皮肤使她更加像一只柔弱的蝴蝶。
十几分钟后，两人挽着手回到了家属院，姜谷青心里放心不下，执意要把孟雨婷送到家门口。
房门大开着，从里面传来一阵说话的声音，但不是罗永梅的声音，而是一个老太太的。
孟雨婷站在门口，看见那人的脸时，好不容易有了红润的脸刹那又褪去了血色。
“奶...奶奶...”
孟雨婷哆哆嗦嗦地叫出这个称呼，那老妇人猛地看过来，脸上的笑容瞬间沉了下去。
“你咋在这儿？啥时候回来的？”
“前几天...工作调回来了...”
孟雨婷小声嗫嚅。
谁知那老妇人一下子摔掉了手里的茶杯，砸在了她的面前，碎渣子飞起来溅在了她的脸上。
姜谷青一边拉着她往后躲闪，一边对那老婆子破口大骂。
“你干啥你！没看见砸到人了？！”
姜谷青愤愤地指着潘春花，气不打一出来，恨不得捡起地上的渣子扔到她的脸上。
潘春花冷冷嗤了一声。
“你是谁家的丫头片子，敢来教训我？这是我家的事你少来给我插手！不然我连你一块收拾！”
姜谷青才不怕她，立马就上了劲，非得跟她论出个高低来。
撸起袖子正要冲进去，就被孟雨婷一把拽住了手腕。
“青青，别去...”
孟雨婷一双漂亮的大眼睛中充满了恐惧，眼底升起一团雾气，嘴唇微微颤抖，隐约能听见牙齿碰撞的声音，对着姜谷青一个劲儿地摇头。
谁知姜谷青会错了意，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道：
“雨婷姐你别怕，我帮你！”
说罢，姜谷青就拉着孟雨婷进了屋子。
潘春花甚至不愿意正眼看她，冷嘲热讽道：
“呦，你还敢进来？”
孟雨婷显然是怕了，躲在姜谷青身后缩成了一只虾米，一个劲儿地劝她赶紧离开。
“我说你是不是她亲奶奶，有你这么当长辈的吗？！赶着你家孙女儿出门？！”
姜谷青一边护着孟雨婷，一边跟那老婆子理论。
她每多说一句，孟雨婷就多一丝恐惧。
“你孙女今天遭遇了啥你知不知道？！啥都不问你就要赶人出门？！”
孟雨婷心里咯噔一下。
姜谷青这嘴也太快了点儿，前后不过几分钟，她就把这事给抖落了出来。
潘春花斜了她一眼。
“厌恶啥？她能遭遇啥？她敢私自跑回来她还怕啥？！”
潘春花比她嗓门还大，整个走廊回荡的都是她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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