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晓玉突然插了一句进来，手举得高高的，生怕麦穗看不见她。
“我家有两张大床，而且就我一个人住，不过...”
何晓玉打量着孟雨婷的穿着，语气中有些不确定。
“不过...我家有点儿破，家具也简陋，你要是不嫌弃的话可以一起来...”
孟雨婷虽然不是什么有钱人，但一看就是个精细的人，每天给自己打扮得干干净净的，哪怕是最朴素的旧衣服也要整理得一尘不染。
何晓玉的家是个自建砖房，家里的陈设都是好几十年前的，只有她自己一个人住，也就没添置什么，就这么凑合住着。
“不会不会，你愿意收留我，我都不知道怎么感谢你了...”
孟雨婷激动地握住何晓玉的手，下嘴唇微微有些颤抖。
“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正好跟我做个伴！”
何晓玉显得很高兴，这么多年，除了和魏寡妇一家一起过了年以外一直都是她一个人。
这下家里终于不是冷冷清清的了。
“那行，雨婷就先在晓钰家住几天，你们俩一起我也放心...”
麦穗起身，去饭馆里把一台立式的电风扇卸了下来，搬到了三轮车上，拍了拍后座对她俩说道：
“把这个搬回去，能吹吹风就没那么热了...”
孟雨婷正要推辞，何晓玉已经先一步跨上了三轮车，朝孟雨婷甩了甩头。
“上车！”
牛天虎在床上躺了两天，才有力气开口说话。
“天虎？天虎！你咋样了？”
牛天虎一睁眼就是在牛玉兰家的卧室里，郭兴达也在旁边看着。
“疼...”
牛天虎想起身，却连动动胳膊的力气都没有，只得在床上平躺着。
浑身的伤口都肿了起来，整个人看起来像一只充了气的皮球。
“天虎，你这伤是谁打的？”
牛天虎一醒过来，牛玉兰就急着追问。
但牛天虎只是摇头，半个字也不敢说。
“你别怕，你说出来姑给你做主，咱不能被人白欺负了！”
“就是啊，你得把事说清楚了我们才能给你讨回公道不是...”
郭兴达也有些着急。
因为牛天虎的事，牛玉兰店里的生意已经两天没人照顾了，也不知道出什么事没有。
“是姜...姜谷...谷明...”
“姜谷明？！又是他姜家的人！我就知道这一个两个的都不是个好东西！”
说着，牛玉兰就要冲出去找对门的人说个清楚。
才刚刚起身，就被郭兴达攥住了手腕拉了回去。
“你干啥？！”
牛玉兰火冒三丈，对他这行为极为不满。
“你不得先问清楚到底出了啥事？就这么不明不白地冲过去，万一是天虎有错在先呢？”
一听见姜谷明的名字，郭兴达就犹豫了。
姜家人他也是接触过的，尤其是麦穗，在他看来并不是一个蛮不讲理的人，更别说姜谷明跟他儿子在一个厂里，多少是有点了解的。
“你意思是，我蛮不讲理？！”
牛玉兰尖细的嗓门让郭兴达不耐烦地揉了揉耳根子。
“我不是这个意思，咱都得讲理是吧...”
“我不讲理？！”
牛玉兰咄咄逼人，郭兴达吵不过又拦不住，没两分钟的时间，牛玉兰已经站在对面门前“咣咣”砸门了。
“麦穗！开门！”
幸好麦穗家的门是新的够结实，要不照她这力气，非得拍烂不可。
“谁呀谁呀——”
开门的是徐翠红，正在屋子里缝衣裳，被这砸门的声音吓得手一抖，针头扎在了指头肚上冒出几滴鲜血。
“找谁啊你...”
“我找姜谷明！叫他出来！”
徐翠红本来就一肚子火，又听着牛玉兰这兴师问罪的口气，火气更旺了，不耐烦道：
“我儿子不在，有啥事跟我说。”
牛玉兰叉着腰眯着眼打量她一番，见她穿着打扮也没什么特别的，都是一些很朴素的衣物，立马就抬了抬下巴不正眼看她。
“你？你能解决了吗？”
徐翠红也不爽起来。
“你倒是说出来我听听...”
“你听听？”
牛玉兰冷哼了一声，不屑地瞥了她一眼。
“就怕你不敢听...”
徐翠红看她这模样也不像个好东西，倒是和以前的张玉芬有的一拼。
“你儿子，把我侄子给打了，床上躺了两天，现在还没好，你这当妈的...”
牛玉兰拖长了音，斜眼瞅着她，继续说道：
“这医药费总得赔吧，精神损失费也得赔吧，误工费也不能少吧...”
牛玉兰铁了心要跟她好好掰扯，麦穗敢狮子大开口跟郭兴达要钱，她就得加倍要回来。
一听要赔钱，徐翠红犹豫了，眼底闪过几分心虚。
转念想想自己儿子也不是个会惹事生非的人，又立马硬气起来。
“赔钱？我可不同意，你倒是拿出来点儿证据说话！”
“证据？行啊，来来来你给我过来...”
说着，牛玉兰就上手把徐翠红拖了过来，直奔自己家卧室里。
牛天虎躺在那里一动不动，身上有些伤口和衣服黏在一起，看起来血肉模糊。
“你自己看，都是你儿子干的好事！”
牛玉兰鼻子都气歪了，强硬地拽着徐翠红要讨要个说法。
眼前这景象着实给徐翠红吓得不轻，两只手悬在半空中止不住地发抖，两条腿也有些发软。
牛玉兰看她这胆小的模样，心里更是有了底气。
“你说吧，这钱该不该赔？！”
徐翠红早就被吓得说不出话来了，两条腿不停地打颤，说话也多了颤音。
“要...要赔多少...”
徐翠红心脏紧缩，喉咙像是有什么东西哽在那里，让她喘不上气。
牛玉兰眼底闪过一丝精光，装模作样地思考了片刻后把计算器拿了过来，噼里啪啦地敲击着数字。
“挨了一顿打，医药费要五十块钱...”
“耽误了两天工作，误工费要八十...”
牛玉兰学着麦穗那模样要狠狠宰她一顿。
话音停了，手指也停下了，调转计算器放在徐翠红眼前。
“一共四百块钱，你准备咋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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