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熬到了收摊时间,姜谷青狠狠伸了个懒腰,帮着把炉灶桌子收回店里。
“青青...”
一个声音突然在背后响起。
姜谷青猛地一回头,丁正飞的脸就出现在面前。
他的状态看起来很糟糕,两只眼睛充血严重,布满了红血丝,头发乱糟糟的。
整个人看起来又颓废又狼狈,就连他喊姜谷青名字的时候也是有气无力。
姜谷青扔下手里的椅子,扶着他坐下。
“你咋了这是?”
丁正飞摇摇头,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而问道:
“你嫂子在吗?”
“在!在店里呢!我去叫她!”
姜谷青正要跑回去,就被丁正飞一把攥住了手腕。
“不用了,我去找她...”
姜谷青看着他脚步虚浮的样子很是担心,跟在他身后进了饭馆里。
“嫂子!”
姜谷青一进店里就大喊大叫,正在柜台后面处理账本的麦穗揉了揉耳朵,不悦地抬起头来。
“吵啥!”
姜谷青立马收了声,小声答道:
“正飞找你...”
麦穗往她身后瞅了一眼,果然看见了丁正飞那张没有血色的脸。
“咋了这是?”
麦穗立马起身,拉过椅子让他坐下。
“麦穗姐,我...”
麦穗打了个手势,丁正飞住了口。
麦穗朝街道对面瞄了一眼,对姜谷青说道:
“青青,去把帘子拉上。”
姜谷青立马就跑了过去,透过玻璃看见对面的牛玉兰出了门。
帘子遮住了店里的情况,牛玉兰只是驻足片刻,不耐烦地瞥了一眼就离开了。
“说吧,咋了?”
丁正飞确定没被发现之后,这才安心开口道:
“麦穗姐,我想到你店里打工...”
“啊?!”
在场的人皆是一惊,只有麦穗神色如常。
“你在那干得好好的,为啥要来这儿啊?”
何晓玉扫地的动作都停下来了,静静等着他的回答。
丁正飞叹了口气,幽幽道:
“别提了,照牛玉兰这么个做法,那家店早晚得完...”
“可是,她不是挺厉害的吗?”
何晓玉追问。
丁正飞摇了摇头,不吱声。
麦穗替他开口:
“她的厉害都用不到正地儿上...”
麦穗朝丁正飞抬了抬下巴,继续说道:
“脖子上那印子,牛玉兰打的吧。”
一点儿没有怀疑的语气,她很确定这是牛玉兰的做派。
闻言,姜谷青和何晓玉一下子凑了过来,把丁正飞的脑袋掰到一边,露出脖子上鲜红的印子。
“妈呀!这...这牛玉兰疯了吧?!”
只是看了一眼,何晓玉就惊叫出声,还不忘把魏正德拉过去看一眼。
虽然他们两家店是竞争关系,但丁正飞和他们的关系还挺不错的,何晓玉拿她当自己弟弟一样照顾,时不时给他留点儿好东西吃。
“就因为那个女人要赔偿,牛玉兰就让你们分担,是吗?”
麦穗简单的一句话就正中了核心,每一个字都敲在了丁正飞的心坎上。
丁正飞耷拉着脑袋不说话。
何晓玉已经握紧了拳头想揍人了。
“这个牛玉兰!欺人太甚!”
在场的人都心疼这个十几岁的男孩,对牛玉兰的厌恶又深了一分。
“麦穗姐...你就收留我吧...求你了...”
丁正飞的眼眶里有泪水在打转,语气里满是乞求,任谁听了都要心软。
“嫂子,你就给他安排个活儿吧,再在牛玉兰店里,怕是都没活路了...”
“就是啊老板...这孩子怪可怜的...”
围在一起的人纷纷替他求情。
麦穗叹了口气。
“不是我不收留你...”
麦穗往外面瞅了一眼,透过缝隙看见牛玉兰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折了回来,匆匆忙忙跑回店里,似乎有什么要紧事。
“你这要是被牛玉兰发现了,她可能放过你吗?”
这才是麦穗真正担心的,一个伙计而已,自己还有那半条街的店要开,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
可问题是一旦被牛玉兰发现了,丁正飞免不了一顿皮肉之苦。
“我不怕!只要能收留我,干啥都行!”
丁正飞声音有些沙哑,但说话掷地有声。
麦穗犹豫不决,抬头看了眼身边的姜谷明。
姜谷明轻点了一下头,麦穗深吸了一口气,这才应了下来。
“留下你不是不行,不过...”
麦穗的大脑在飞快地运转,想着解决办法,
姜谷青推了推她,声音有些着急。
“哎呀别卖关子了嫂子,快说吧...”
麦穗瞅了她一眼。
这丫头咋比丁正飞还着急?
“不过,你得过段时间才能来...”
一听这话,丁正飞以为麦穗有什么顾虑,连忙表忠心。
“你放心麦穗姐,我没有什么欠债,除了牛玉兰硬扣在我身上的以外,我真的没有别的了...”
“我...”
丁正飞急着为自己辩解,麦穗拍了拍他的肩,朝他露出一个笑脸。
“我不是那个意思...”
“既然你决心要在我店里干活,那我就得尽力保证你的安全...”
“留你在这个店,牛玉兰一眼就会发现...”
“我在县城西边新开的那条商业街承包了几家门面,要过一两个月才能开业,所以你得到那会儿才能来...”
丁正飞松了口气,肩膀狠狠一沉,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
县城西边离这里还有些距离,只要牛玉兰不经常在那边走动,多半是不会注意到丁正飞的。
这也是她能想到最合适的解决办法。
丁正飞激动地握住了麦穗的手,几度哽咽说不出话来,明明是夏天,他却觉得身边有一阵寒风。
直到对上姜谷明那双幽黑的眸子,他才悻悻松开手。
“这段时间,你就好好休息吧,养足精神来我店里干活...”
丁正飞狠狠点了点头,又起身给麦穗鞠了一躬。
“还有...”
麦穗目光在丁正飞身上扫了扫。
“你这衣服...不太行...”
丁正飞低头看了看自己。
红色的二股筋背心,棕白色的五分短裤,还有一双人字拖,尺寸明显不合适,怎么看都觉得怪怪的。
丁正飞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脸上飘起一团红晕。
“这是我爸留下的旧衣服,我就拿来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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