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绵绵做菜，分量都比较大，给周城煜他们上了菜之后，自己还能留下不少。
左右是自己干活儿的工钱，她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反而还挺坦然。
出卖劳动力换取生活所需，不丢人。
她拎了几个不锈钢饭盒回了病房，就发现病房中的气氛挺凝滞。
她把饭盒放在桌上，招呼大家吃饭，这才腾出空询问缘由。
赵奶奶在旁边叹息一声，又看了苏三娘一眼。
“也没啥，就是隔壁你那个大姐生了。生了一个女儿，婆家不乐意，连看都没过来看，丈夫听说是个女儿，掉头就走了。刚刚娘家妈才哭哭啼啼把人接走。”
秦绵绵心中冷笑，面色平静。
“哦？那还挺好的！”
众人有点儿惊诧地看着秦绵绵，不敢置信。
秦绵绵给他们一人发了一双筷子。
“我说错了么？有个能给自己撑腰的父母多幸福啊！哪怕她真的离婚，娘家人也会迎接女儿的回归，照顾好外孙女。像是我们家……”
话说一半儿，她低头摆弄碗筷，不说话了！
沉寂，在整个病房中蔓延开来。
无边无际。
那些话像是一把刀，狠狠地捅在了苏三娘的心窝。
此时此刻，血流如注。
秦单单哽咽着摇头。
“妈，我不该来找您！对不起，我下午就走！”
她是来探病的，不是来闹事儿的。
苏三娘一把拉住了大女儿的胳膊，悲愤欲死。
“单单，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出了事情，你不来找我，你又能找谁？”
她正拉着，秦单单却是一躲。
秦绵绵火眼金睛，面色一寒，快步上前，把人的袖子往上卷。
顿时，青青紫紫的痕迹，暴露在人前。
秦单单慌乱地把自己的袖子放了下来，摇头。
“你们别想太多，不是你姐夫打的！是我自己不小心撞的。”
秦绵绵点了点头，冷笑着揶揄。
“是呢！不小心撞的，会把自己身上撞成一道道的，大姐这也是太会撞了，不知道哪儿撞的？正好我最近身上痒，不如也去撞撞？”
秦单单尴尬地扯了扯唇角，不敢跟秦绵绵对视。
“不，不知道！忘了！”
二妹这眼睛，像是能够看透人心一样，让人看了怪害怕的。
苏三娘的眼泪掉得更快了！
常年被秦铁柱打，她哪儿能不认识被打的痕迹？
之前只以为自己不看不听不想，就觉得大女儿过得没问题。
可如今想想，是这孩子不敢回家说吧？
毕竟，不回娘家只能挨了丈夫一顿打，要是回了家，秦铁柱也得打她一顿，觉得她丢脸。
是她这个做娘的没用。
赵奶奶原本想着是秦家的事情，她不方便插话，但如今看到这一幕，她悠悠地叹息一声。
“三娘，你也得为几个孩子好好想想。秦建国那样子，你真的要把自己的后半生托付在他身上，在秦家一辈子当牛做马？”
她看了一眼秦单单。
“不说别的，秦建国都看不起单单，更不会为她出头，你自己遭受的苦，也让她遭受一辈子？还记得我这几日给你讲的故事么？”
苏三娘楞了一下，眼泪扑簌簌地往下落。
她之前还能掩耳盗铃地说为了女儿，可以忍受一切留在秦家。
可留在秦家，是一个好的结果么？
不说别的，王春花作为新媳妇儿进门，说不得得多磋磨她呢！
连带着女儿，估计都讨不了好。
秦家人重男轻女，大女儿之前在婆家被打，秦铁柱都不管，如今闹着要离婚，秦铁柱自然更不会管。
说不定，还会骂她女儿没用，夸女婿做得好！
单单最后就只能和自己一般，继续在婆家捏着鼻子，当牛做马，照顾孩子。
苏三娘看着单薄身子的女儿，悲从中来。
秦单单才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如今愣像是快三十模样。
有些话，点到为止。
赵奶奶和秦绵绵对视一眼，拉了人开始吃饭。
秦绵绵也点头。
“是呢！快点儿吃，下午大姐要是没事儿的话，帮我去看看摊儿。”
“看摊？”
秦单单有点儿不明白。
秦绵绵也没多说，只说到了之后，就明白了。
她把大姐拉走，也是想要苏三娘好好想想，别人说没用，只有自己想通了，事情才好办。
而且，与此同时让秦单单见见外面的世界，不至于一直想局限于婆家娘家这些事儿。
秦单单第一次接触这些东西。
以前她赶集的时候见过人摆摊儿，但大都是看看就走。
毕竟，也没钱买东西。
如今轮到自己卖东西，她倒是挺感兴趣。
她记忆力好，秦绵绵跟她说起衣服的价格，她很快就能记得住。
秦绵绵没想到自家大姐还有这么一手，顿时高高的朝她竖起大拇指。
秦单单平时在家里面被骂习惯了，如今有人夸她，她还有点儿不好意思。
一下午时间，卖了七八条裙子，不算多，但纯利润也绝对不少。
秦单单最开始还有点儿拘束，不知道如何是好，但后来秦绵绵忙起来，她也开始磕磕绊绊地跟人介绍衣服。
见得多了，听得多了，总能学会那么一两句。
秦绵绵见状，自己也不说话了，有了客人只让姐姐去应付。
等到收摊儿的时候，秦单单已经可以流利地给客人介绍衣服了，并且还熟能生巧地给人推荐搭配。
秦绵绵越看越觉得这是一个被耽误的好苗子。
于是等到收摊儿之后，就据实以告。
秦单单听了，倒吸一口冷气。
“你说，这是你的摊子？而且，一天的利润有七八十块钱？”
秦绵绵点了点头，又去抹眼睛。
做戏习惯了，她如今信手拈来，还顺带添油加醋，夹带私货。
“妈那时候小产差点儿没命，爹那里一毛钱也不给。我也是被逼无奈，借了赵奶奶的钱，去外面进货，卖东西。第一次进货的时候，路上还遇到了小混混，他们……”
她呜呜地“哭”了起来，抽抽噎噎的美人，不说男人心生怜悯，就是秦单单也心疼得要命。
“你这孩子，怎么不来找大姐？大姐……”
她说了一半，自己也不说话了。
这一次要不是闹得太厉害，她婆婆怎么会同意自己出门？
自己能帮得上秦绵绵什么忙呢？
秦绵绵吸了吸鼻子，眼神悄悄地看着秦单单的一变再变的脸色，慢慢地给她洗脑。
“这生意赚钱呢，我就是一个人，所以只能进一点儿货。要是人多的话……”
话不说完，人的脑补功力，是最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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