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老太护着身后的秦水水，愤怒地瞪着苏三娘。
“三娘，好歹我养你这么多年，不说对你有多好，但是对你也没多坏吧？这些年，我啥时候缺你短你了？没了我，你早没了！”
苏三娘见到秦老太，本就气短，如今又被人指着鼻子骂，又缩回了自己的龟壳。
她白着脸，摇头。
“没有！”
“好！你说没有，那你今天在这里又是打人，又是骂我算是怎么回事儿？”
她往前走了两步，又拉着苏三娘的手往她脸上打。
“你也别骂了，直接打！朝着我脸上打！”
苏三娘急忙往后缩，飞快地摇着头。
她心里面也委屈，但对上秦老太，她心底的千言万语，溃不成军。
秦老太冷笑一声，眼底的得意如何都掩饰不住。
不就是一个苏三娘，还当她拿捏不住？
她眯了眯眼睛。
“不打么？那我打！”
她说着就要去动手，苏三娘急急忙忙拉住了她的胳膊，让她不要动。
“我错了！我错了！”
秦绵绵站在旁边冷眼看着，忍不住揉额头。
秦水水不但长得像是秦老太，就连那个泼辣不讲理的劲儿，也都十成十得像！
秦老太上来就疾言厉色地打破了僵局，直接掌握了主动权。
她母亲面团一般的人，怎么惹得过？
她走过去，把母亲拉开，红着眼睛一把抱住了秦老太，伸手重重地在对方的后背上拍打着。
“奶奶，呜呜！你怎么有错？都是我妈的错，是她自己看不住男人，是她自己没能力生儿子，要打也是打我妈，怎么能打你呢！”
秦老太被秦绵绵的动作吓了一跳，还没回神，自己背部就遭受了重击，让她几欲吐血。
不过再听秦绵绵口中说的话，她默默地点头。
可不是苏三娘自己没用么？自己儿子就是个好的，都是儿媳妇儿不行！
但秦绵绵的话还没完。
“奶奶有什么错？奶奶就是在自己儿子出去偷吃的时候，悄悄瞒着儿媳妇儿给了钱，还帮着掩盖消息。在知道儿子的姘头怀孕了之后，还提议让儿子把姘头接回家，坐享齐人之福！”
她越说声音越大，还带着哭腔，很是引了一群人围观。
“奶奶有什么错？不就是在事情败露之后，想要卖了儿媳妇儿和孙女儿换了钱给儿子娶媳妇儿么？不就是在医院一哭二闹三上吊迫使儿媳妇儿嫁给五六十岁的老鳏夫，让十几岁的孙女儿嫁给好吃懒做、偷奸耍滑的王瘸子么？”
“奶奶有什么错呢？当初您就应该让我妈死在那个雪地里，要不是您的话，她能活这么多年么？不就是给您家里多牛做马十几年，给您伺候照顾儿子十几年，不就是让她嫁个人，她怎么能拒绝？不孝，这是天大的不孝啊！”
……
周围的人越来越多，大家的笑声也越来越大。
秦老太原本还听着秦绵绵说的话像个样子，但后来才发现，自己被这个死丫头给算计了。
她急忙把人给推开，一巴掌就朝着秦绵绵的脸上打了过去。
不过还没出手就被旁边的一个手掌给拦住了。
秦老太转头看了一眼，不敢置信。
是苏三娘！
苏三娘红着眼，咬着唇瓣，摇头。
那身子在空中颤抖如筛糠，但神情却坚定至极。
“秦婶子，我和秦铁柱已经离婚了，这孩子以后也和他没有关系。所以，我的孩子你不能动，不然我就是闹到派出所也要讨回一个公道！”
苏三娘原本以为这番话很难说的，可等她终于说出口之后，蓦然之间很是畅快。
她又张开了嘴巴，说话又急又快。
似乎只要自己说得快，秦老太就没办法打断她一样。
“您之前是救了我，我很感激。但是我一年四季四点起来干活，晚上十点多才睡觉，自问这些年做的事情也不少。您说让我嫁给铁柱，我嫁了。他打我骂我让我怎么样我都不反抗，我是欠了秦家的。但是，这不代表我可以欠你们一辈子。”
更何况，她从小和牛住在一起，吃的就是山里的野果，地里的烂菜叶，有的时候还是秦家的剩菜或者刷锅水，能有点儿油水，她饿极了都不放过。
如果不是大哥他们时常接济她一点儿，她估计都活不到这么大。
也就是后来自己长大了，长开了，好看了，秦老太才改了主意，主动对自己嘘寒问暖起来。
她不是傻子，但有时候，那一点点的温暖，真的忘不掉，也舍不得。
小时候，她天天干活，生怕秦老太把她赶出去。可打那之后，秦老太说她是他们家的人，秦家就是她的家。
那些年是真的艰难，可是为了呆在家里，为了这个家变得更好，她怎么做都行。
可是她没想到的是，把秦家当她家的，只有她一个人而已。
或许，还有大哥。
苏三娘抹了一把眼泪，一手拉着秦绵绵，一手拉着秦安安，又看了一眼躲在秦老太身后不屑地看她的秦水水。
她摇了摇头。
“你既然觉得我这个妈妈不好，那我也不强求。希望你能够在你新妈妈的照顾下，过上你说的好日子！”
她也在这一刻下了决心。
她要努力变好，变的更好。
赚钱，养娃，把他们都送去学校，让他们好好学习。
她，她以前不知道怎么样，但是以后也可以当一个好妈妈。
秦绵绵垂着头，唇角大大的扬起。
闹吧！闹吧！
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
苏三娘她，正在蜕变！
眼看着三个人就这么走了，秦老太这才忽然回神过来，急急忙忙追了上去。
“苏三娘，你给我站住！你给我站住！”
苏三娘脚步一顿，转头看向了秦老太，紧了紧握着女儿的手，让自己坚强起来。
“秦婶子，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婚是你让离的，断绝父女关系是你儿子提议的。如今什么手续都办好了，您还想要什么？”
秦老太张了张嘴巴，面对这个截然不同的苏三娘，她竟然有点儿六神无主。
半晌之后，她又给之前一样，怒斥苏三娘。
“以前我对你……”
“我说了，这么多年，我已经还完了！”
“苏三娘，你敢出这么门试试，以后你就是求着回来，我……”
秦老太话都还没说完，就见苏三娘面无表情地拉着两个女儿出了门。
院子里面静得要命。
大家看着这一幕，都觉得匪夷所思。
这人的变化，似乎有点儿快？
秦老太张了张嘴巴，正要说话，就听不远处传来了村长中气十足的声音。
“你们都不去干活，又堵在这里干嘛？三娘，你不是说回来取个东西么？怎么这么长时间？我都跟你赵婶子说过了，你带着孩子们直接过去就行！”
众人惊愕地瞪圆了眼睛。
赵婶子？哪个赵婶子？
说过了，又说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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