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厢惠妃还在心底里埋怨老爷子的偏心，可等她后知后觉听闻了宫里的谣言，就更是觉得天旋地转。
该死的太子妃，该死的钮钴禄氏，还有那不争气的伊尔根觉罗氏！
最让惠妃觉得心寒的是，为了这事儿，大阿哥竟然跑来指责了她。
“老大，你这说得什么话？”惠妃瞳孔震颤，“额娘做的这一切，还不都是为了你吗？”
胤褆烦躁得在地上直转圈，抓了抓自己头顶：“那我也求求额娘，求您别再这么为了我着想，好不好？”
“你什么意思？”
“我没什么意思。”
胤褆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端起茶盏来灌了一口。
“就是……福晋她本就怀着孩子，儿不想她再为这种小事烦心。”
“是啊，正因她怀着孩子，又不能伺候你，这不才该主动选人的？若非如此，你难道当额娘会是那等故意磋磨儿媳的恶婆婆吗？”
惠妃诧异又不解。
“老大，你要知道，额娘为了体贴她的心情，甚至在上届选秀时，即便她那时一样是正怀着乌林珠，可额娘念在她当时进门不足三年，半句多余的话都没提。”
“我知啊，您上次不就做得挺好，那这次又是为了什么？”胤褆抱怨道。
惠妃眼睛都瞪大了一圈。
“怎么，难道额娘的贴心，倒让她觉得是件理所当然的事情了？”
胤褆有些赧颜，开口道：“儿也不是这个意思。”
看他还准备往下说，惠妃打断了他。
“老大。”惠妃面色严肃，“你与伊尔根觉罗氏之间能够夫妻恩爱，额娘对此只有高兴的份。但是，你要记住。”
“你是皇阿哥，你不可能只有一个女人。”
惠妃站起身来。
“为皇家开枝散叶，是你的义务，更是你的责任。”
胤褆别扭道：“我不是——”
惠妃走到他面前，抬手止住了他的话。
“我知你一直为你的出身，介怀于太子，是额娘无能。你想先要一个嫡子，也无可厚非。但，要是因此便养大了伊尔根觉罗氏的心思，这一点，额娘是决不允许的。”
“额娘——”
“胤褆！”惠妃沉声呵道：“你看看你自己，被区区一个妇人拿捏，这难道就是你汗阿玛教给你的道理吗？”
“从伊尔根觉罗氏进门至今，你院里就再未进过新人。你这些年，又去过旁人那里几次？怕是连额娘先前给的人，你也未曾收用的吧。”
“额娘之前不说这些，是想给你们小夫妻留面子，是希望你们自己能醒悟过来改正，不是让你们把这些全都当做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别的不论，你看看太子。”
胤褆先还能老实听训，此时一下子抬起头来，反驳道：“那是他自己贪好渔色。”
惠妃气不过，一指头戳在胤褆头上。
“什么叫好色？真要是好色，你看你汗阿玛可有就此说过太子半句的？”
胤褆撇嘴，嘟囔道：“反正老爷子也不是第一天偏心了，就太子他什么都是好的。”
“确实，别的先不论，我看至少人家太子妃，就比伊尔根觉罗氏要好上太多的。”
若说惠妃先前因伊尔根觉罗氏动胎气一事有六分不满，此时见了胤褆的态度，那不满直接就顶到了十分。
“有时候，我真后悔，不该由着老爷子给你定下伊尔根觉罗氏这么一个福晋。”
“额娘，你别这么说。”胤褆皱眉道：“福晋她很好。”
惠妃冷笑：“是好，她要是不好，能让你为了她这般顶撞于我吗？呵呵，什么叫做‘娶了媳妇忘了娘’，额娘真是直到今日才算是懂了。”
“额娘，你要是再这么一直无理取闹的话，那儿可真是跟你说不明白了。”
惠妃目光凄然，在她这样的注视之下，胤褆都受不住偏过了头去。
“总之，额娘你要是对福晋有什么不满意的，以后再慢慢教就是。您哪怕是不看在儿的面上，至少想想福晋如今肚里还怀着您的孙子。”
惠妃却是不敢再信他这话了。
“万一又是一个格格呢？”
胤褆“噌”的一下站起身来，“难道额娘也觉得儿生不出嫡子吗？”
惠妃张口欲言，这次反倒换成胤褆打断了她的话。
“好了，额娘你不用再说了，反正儿今日把话放这，儿是一定要生个嫡长子的。至于额娘所谓的什么多子多福的事，在嫡子出生之前，儿不在乎。”
咬了咬牙，胤褆发狠道：“便是绝嗣，儿也不允许庶长子的出生。”
“额娘，儿的态度就是这样，希望您也不要再去为难福晋。毕竟，您若是还想要能见到自己的亲孙子出生，便得指望着她呢。”
说着，胤褆转身就走。
“可万一她就是生不出儿子呢？”惠妃急切追问。
胤褆头也没回，仍道：“儿只要嫡长子。”然后彻底走出了大门口。
惠妃就着宫人的手缓缓坐下，轻声自言自语的安慰自己：“没事，不过就是嫡长子而已。”
又不是只有元配所生的孩子才能叫嫡子，不是吗？
即便是老爷子，想必也不会眼睁睁看着老大绝嗣的，不是吗？
身旁的嬷嬷不敢再刺激惠妃，可老实说，她心里也是有些不看好。
就算之前被宫里的吹捧迷糊了头脑，可经过了今儿这一遭，颇是有些迷信的老嬷嬷，对大福晋的肚子，也嘀咕了起来。
真要是个小阿哥的话，怎么会这么没有福气，连坐胎都坐不稳的。
她倒是有心劝惠妃请个菩萨回来拜拜，可又生怕招了主子怒火，只好把事情记在心里，准备自己下去后偷偷烧香。
但不管老嬷嬷怎么胡思乱想，哪里能料到惠妃那头已是考虑到了要给自己换个儿媳妇的事儿了。
真要是知道的话，那绝对得拦着啊。
不提别的，光看大阿哥那个态度，主子一旦这么做了，大阿哥可是万万不会领主子的情。
若是再落得个母子离心，那可不是能闹着玩的事情。
但人心隔肚皮，谁也不知道谁心里在想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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