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卖会结束后的第三日清晨，陆沉站在灵兽苑的围栏外，指尖还残留着昨夜调整九转共鸣阵法时的灼热感。晨雾中，十几头形销骨立的青鳞兽蜷缩在角落里，原本应该流光溢彩的鳞片黯淡得如同蒙尘的铜镜。
"这些是...上古青鳞兽的后裔？"
"陆师兄好眼力。"灵兽苑执事搓着手，袖口磨得发亮，"只是近百年血脉越发稀薄，连最基本的腾云术都使不出来了。"
陆沉弯腰拾起一片脱落的鳞甲。在朝阳下翻转时，他忽然发现鳞片内层藏着极淡的金色纹路——那是他在某本残卷上见过的上古符纹。远处传来翅膀拍打声，一头瘦骨嶙峋的玄鸟从他们头顶掠过，尾羽拖出三道歪歪扭扭的灵气轨迹。
"这些灵兽..."商清影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侧，紫纱裙摆扫过沾露的灵草，"倒像是会走路的古董。"
她说话时，玄鸟突然俯冲下来，精准地叼走了陆沉腰间装灵石的锦囊。执事慌忙结印要追，却被陆沉拦住。只见那玄鸟盘旋三周后，竟将锦囊投入了苑中央的祭坛凹槽——正是千年前驯兽师用来投放奖赏的位置。
"有意思。"陆沉摩挲着下巴上新冒出的胡茬，"它们记得比我们还清楚。"
当天下午，十二面水镜悬浮在议事堂内，每面都映着不同角度的灵兽影像。陆沉指尖轻点，画面立刻切换成鳞片显微图，那些被放大的金色纹路在镜中流转如活物。
"诸位请看，这些所谓'退化'的特征..."他弹指打出一道丹火，金光纹路突然在火焰中重组为完整符阵，"恰恰是上古契约的印记。"
"荒谬！"反派长老拍案而起，案几上的茶盏震出环形涟漪，"《灵兽谱》明确记载，青鳞兽三百年前就已..."
"您说的谱系..."商清影突然翻开一本虫蛀的竹简，"是这本永乐年间修订的版本吧？"她葱白的手指停在某页，那里画着的玄鸟尾羽分明拖着三道金痕。
议事堂突然安静得能听见竹简卷轴松动的声响。陆沉趁机将留影石推向长老："今早我们做了个实验。"石中影像显示，当青鳞兽嗅到特定比例的丹香时，背鳍会自发组成完整的避水阵。
"所以您看..."陆沉的声音像滴入水面的墨汁，"我们不是要贩卖灵兽..."他展开的契约卷轴上，"血脉唤醒服务"六个字正在发光，"而是帮它们找回尊严。"
三日后，十二辆鎏金车驾停在主峰广场。每辆车都由不同灵兽牵引，车辕上嵌着特制的共鸣玉简。当第一批客人——来自东海的三位元婴修士走近时，最年长的青鳞兽突然仰首长啸，褪色的鳞片在阳光下层层翻起，露出底下新生的金纹。
"这是..."为首的修士突然僵住，他的本命剑正在鞘中嗡鸣。
"上古避水金睛兽。"商清影递上琉璃盏，盏中灵液映出车辕暗藏的阵法，"当然，只有识货的人才能看见。"
她说话时，陆沉正暗中调整着丹香配比。当第三味灵草投入香炉的刹那，所有灵兽突然同时踏出七星步，广场地砖上浮现出完整的星宿图。东海修士们倒吸凉气的声音，比任何广告词都令人信服。
"亵渎！这是赤裸裸的亵渎！"反派长老的怒吼从传讯玉简里炸响时，陆沉正在记录玄鸟的飞行轨迹。那些看似凌乱的路线，在空中连成了失传已久的"天风引"阵法。
商清影突然按住他执笔的手："你闻到没有？"她耳垂上的紫晶坠子轻轻摇晃，"西苑那对青鳞兽..."
陆沉扔下笔冲向繁殖区。隔着灵木栅栏，他看见两团金光正在交缠。雌兽背上的符纹首次完全显现，在月光下组成古老的求偶图腾。当雄兽的角轻轻抵住那些纹路时，整个苑区的灵植突然集体开花。
次日清晨，执事跌跌撞撞跑来报告："它们...产卵了！"他手里捧着的蛋壳上，天然生长着比人工绘制更精密的避水阵。
陆沉抚过那些湿润的纹路，突然想起拍卖会那晚，商清影说过的话："有时候..."她当时用丹朱描摹着拍卖目录上的花纹，"假戏真做，反倒能唤醒沉睡的真实。"
此刻他的储物袋里，静静躺着今早收到的密报——关于某个魔修商会正在搜罗上古灵兽的传闻。而广场上，新一批客人正对着一头突然展现七彩尾羽的玄鸟惊呼"凤凰后裔"。
晨雾渐散时，陆沉注意到商清影的裙角沾着某种他从未见过的紫色花粉。那颜色，像极了传说中只生长在魔渊深处的幽冥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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