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愿胸腔震动着发出低低的一声苦笑，“他那个身份，我养父躲他都来不及，怎么能把手往他那边伸做得罪的事情。”
林初语面上露出了更加不解的表情。
随着过去的会意在心间迭起，许愿收拢五指，手中的易拉罐外壳发出折断的咔嚓咔嚓声。
许愿看着别处，眼神和声音都像是在寒潭中泡过的一样泛着丝丝冷意。
“他高中暗恋的女生，父亲喜欢赌博，在我养父的场子借了钱，拖欠不还，帮我养父办事，给场子拉客，我养父下面的人看他人挺能说会道的，就提拔了他，帮忙看场子，结果这个人不老实，在场子里搞一些肮脏的事情被警察盯上了。”
“我养父怕那个男人被抓后嘴巴没有个把门的，就让人把那个男人处理了，制造出了畏罪自杀的假象。”
“我养父找人给那个男人的家里送了钱，想安抚他们，但是那个男人的老婆孩子，觉得他们的男人，父亲没有错，都是我养父指使的他们男人，父亲犯的错误。”
“男人的老婆一直闹，我养父就找人把人教训了一顿，我养父就让人吓唬一下，结果我养父手底下的人在教训男人的老婆的时候，男人的女儿回来了……楚尧喜欢的那个女生长得特别漂亮，然后性子也烈，把煤气点了要跟人同归于尽。结果她母亲死了，她和那些人都是重伤，被救回来了。”
说到这里，许愿用手搓了一把脸，声音略有哽咽，“那个时间段，我被我养父送去了国外旅游，对这件事情完全不知情，回来后，一切都被处理好了，也是这个时候，我也被楚尧盯上了。”
她扬起苍白的小脸，苦笑道，“这大概就是做坏事的报应吧。”
林初语的心脏被密密麻麻的针尖点刺了下，疼的心都拧在了一起。
坏事？
许愿在这件事情当中，应当算得上是最无辜的那个人吧？
她养父养母骗她，喜欢上的人也在骗她。
可如此，没有知情权的她，却要被迫夹在他们的恩怨中，承受着双方带给她的压力和痛苦。
林初语承认，许愿养父养母是十恶不赦的罪人，不值得同情。但她觉得楚尧，绝对不是一个正义使者。
他让林初语觉得非常恶心！
陆寒舟跟他比起来都算的上是个人了。
……
楼下。
黑色的迈巴赫里。
快一个小时了，林初语还没有下来。
陆寒舟耐心不足的使唤副驾的楚尧，“你的前女友你去哄，把我老婆换下来。”
楚尧噗嗤一声笑了：“陆哥，你也说了那是前女友。”
他把手夹着香烟的手搭在车窗外面，屈指弹了弹烟灰，语气凉薄的道，“还真是让许愿给捡着了，但凡没有你这层关系在，我高低让她在拘留所待个十天半个月的！”
陆寒舟很是嫌弃的道：“你可做个人吧。”
“当初一边睡着人家，一边把人家父母送去吃牢饭。我说，你每天晚上抱着人家睡觉的时候，不觉得亏心吗？”
楚尧当年为了给暗恋对象报仇的事情，陆寒舟听程礼念叨过几嘴。
当时他对楚尧的行为评价就是：缺德。
但凡对方要是个刁蛮任性，仗势欺人的主儿，陆寒舟也就觉得对方是现世报，碰上了楚尧这么个混世魔王去教训。
然而他当时听程礼说，许家那个养女在北城圈子里的风评很好。
“……”
亏心吗？
是有点。
楚尧多情的桃花眼黯然了几分，他把头往后靠了靠，不小心扯到了伤口，他倒吸了口冷气，眉眼凌厉的抬手用手腕处轻轻碰了碰伤口处，低声发了牢骚。
“以前的事情不提，我这次怎么说也是好心告诉她的消息想让她去跟她养父告个别，她听话听一半，上来给我这一下子。”
“这虎娘们……我跟她算是没整了！”
“陆哥，你媳妇儿是南方的吧我记得，平日里是不是都吴侬软语，脾气老好了，不会像是这样，说动手就动手吧？”
“……嗯。”陆寒舟把衣袖往下扯了扯，将手腕上的纱布盖的严严实实。
“啧~”楚尧咂了下舌，他真是多余问这一嘴，这不是上赶着受挫吗？
楚尧郁闷的抽了两口烟，回忆着他和许愿交往的那一段时间光，忍不住的往回找补。
“其实许愿也挺会撒娇的，脾气大是大，但她特护我……”跟许愿交往的时候他以贫困生的身份转学到了许愿上的贵族学校，许愿当时是贵族学校的学生会会长呢，身后跟着不少对她有意思的男生。
他一进去就跟着许愿谈起了恋爱，就有不服的男生堵他欺负他，许愿得到消息赶过来，不用他动手，她冲在他身前，把那些人都教训的服帖了。
那段时光还挺美好的……
楚尧含着一口烟，没有吐出去，而是咽了下去。
当即的，肠胃就传来一阵烧灼的不适感。
生理性的眼角闪烁了泪光。
难受的他不行。
楚尧半阖着眼睛，忍不住的向身边人倾诉道，“陆哥，你说我怎么回事？”
“这些年见不到许愿，我也不想她。可这一见到她，我就觉得我的世界一团糟。”
“不是，你说她，凭什么觉得自己最无辜？”
“他养父养母做的那些事，我真的不信她能完全…”
“你去买点吃的，给她们送到楼上去。”
“？”
话说半截的楚尧，倍感莫名的侧头看了眼陆寒舟，让他去干啥？
送吃的？
凭什么！
看清陆寒舟手里拿着的手机，楚尧沉默。
哦……
不是在跟他说话。
陆寒舟拿着手机，望着车窗外的小区楼，盯着上面的某个窗口，声音平静吩咐着电话另一头的卓一。
吩咐完，他收起手机，不温不火的对着楚尧道，“我在这里等我妻子，你在这里等什么？”
“我心里不舒服，想跟你说说话。”
“那不还是你自找的。”
楚尧：“……”
陆寒舟：“做事最忌讳的就是摇摆不定。”
“你这次错就错在，不够狠，想当好人。”
“你觉得你让许愿回去见养父最后一面，是好心，但在对方看来，你这就是耀武扬威。”
楚尧：“……”
悲伤的情绪流窜的在他身体每个血管当中。
楚尧心脏收缩了几下，难忍刀割般的难受，他黑着脸把烟按在车把手旁边的烟灰盒中。
几乎是半边身子把车门撞开走下去的。
他真是被许愿气昏了头。
居然会想着在陆寒舟这边找安慰！
就陆寒舟这张嘴，谁不知道是出了名字的损。
真是让他给撞大运了，怎么娶了个那样善解人意的老婆！
楚尧想去炸了月老庙的心都有了。
怎么牵的线，给他牵的这么差他忍了，但给陆寒舟牵那么好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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