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太子妃手里接过酒盏,太子一饮而尽,才说起今天的事情。
太子也知道,这么要紧的时候一定有不少人在暗中盯着他,他不管行事再低调,也总归是冒了风险,但更叫他没想到的是,昔日的那些所谓心腹,今天对他的态度竟然都跟郑亦差不多。
都是一副犹犹豫豫,瞻前顾后的模样,不管任他怎么说,那些人也似乎有什么顾虑。
太子妃光是听着就心疼。
太子贵为一国储君,向来风光,什么时候有这样的样子?
被人屡次拒绝,这样的事情寻常人碰上估计都受不了,又何况是一向骄傲的太子呢。
但是连那些心腹都心生动摇,这到底是多大的事?
太子妃越想越不安。
对上太子妃的目光,太子反而安慰道:“爱妃不用担心,不是什么大事,我也还有别的办法。”
如今他一个个上门,这其实只是一种姿态。
但低姿态如果没用的话,他还有更强硬的手段可以用。
毕竟为官这么多年,谁还没点错事了?
越是身居高位的人,一举一动都十分要紧,不慎之间犯下的错就越是致命。
反正都是死,若是替他顶罪,他自能护住家族的其他人,若是不成的话,就别怪他心狠手辣了。
思及此,太子眼中闪过一抹狠戾之色。
他再抬眸的时候,眼中已经是一片平静。
太子妃看着,心也安定下来:“我陪殿下多喝两杯吧。”
太子眉头微蹙:“胡闹,你现在的身体虽然好一点了,但也不能饮酒。”
见太子妃委屈地看着自己,太子的心蓦地一软:“等你好了咱们再喝,到时候不管你想喝多少,我都陪着你,可好?”
听着这话,太子妃才笑着点了点头。
太子目光一软,将酒盏放到一旁:“不喝了,我叫人多做几道清淡的菜色,咱们一起吃。”
太子妃笑着点点头。
东宫里先前隐隐紧绷的气氛就此彻底缓和,下人们纷纷松了口气,按着太子的命令出去传话。
“还得是太子妃啊,要不咱们今天,还不一定变成什么样呢。”
另一人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我看也是。”
“哎,我这辈子要是能遇上一个太子殿下这样的人,叫我死也值了!”
那人忍不住笑了:“你要是想遇上这样的啊,首先自己得搭出去半条命!”
——
一晃几天,那场风暴过去之后,雒阳城中却诡异地安静下来。
甚至连宫里也没传出对太子处置的结果。
那件事好像就这么过去了一样。
不过,没人敢真的放松下来。
这几天里,太子也没闲着。
雷霆手腕果真好用。
之前还多般顾忌的人,现在却争着抢着表露他们的忠心。
认罪书往上一递,风向顷刻间就变了。
云南王府。
“侍中郎说是他趁着去东宫与太子叙话时,盗了东宫宝印,一手策划了此事。”
“据他说,是因为太子过于仁善,念大皇子是自己亲生兄长,一直下不了重手,侍中郎护主心切,这才背着太子做下了此事。”
“如今见矛头直指太子,侍中郎这才不得不出来顶罪。”
听着下人将今日的事一件一件说来,霍钺和霍殊对视一眼,齐齐冷笑了一声。
“也真是难为这一心为主的侍中郎了。”
陈嫱拨了拨茶盏,道:“不过就这么听起来,这理由好像也说得过去。”
霍殊微微颔首:“若陛下有意偏私的话,这样的借口的确足够了。”
说到底,皇帝也是人,若说全然不偏私,也不太可能。
不过,他们也是人啊。
霍钺看了云曦一眼。
陈嫱会意,起身道:“曦儿,我母亲昨日送来了几匹缎子,咱们去看看做身衣裳吧?”
见钟婕都朝着自己点头,云曦也只好点点头。
直到二人走了,钟婕才道:“那边怎么样了?”
霍殊微微颔首。
——
皇宫,御书房。
皇帝看看跪伏在地上的侍中郎,又看看一旁一脸震惊的太子,按了按眉心:“太子,此事你当真不知情?”
太子拱了拱手,嘴唇翕动片刻,而后道:“父皇,此事儿臣虽然不知道,但毕竟是因儿臣而起,故而……儿臣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侍中郎连忙道:“这件事是臣背着太子殿下做下的,太子殿下完全不知情,还请陛下明鉴!”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皇帝似乎松了口气。
“太子,这件事虽然不是由你直接做下的,但你也有失职之处,明白吗?”
太子连忙拱手:“儿臣明白。”
皇帝点点头:“把他带下去,交给朱卿处置吧。”
很快禁军上前,押着侍中郎就准备离开。
侍中郎面色惨白,脚下的步子踉踉跄跄,要不是有禁军一左一右地架着他的胳膊,只怕他下一刻就要一头扑到地上去了。
太子看着他离开,心里那块悬了好几天的石头终于稳稳落地。
至此,就尘埃落定了。
再从御书房出来,太子已经是满身轻松。
但他的轻松还没持续太久,突然又有个噩耗传来。
上京告御状的那人死了。
还写下了一封血书,痛陈太子十恶不赦,皇帝徇私包庇。
巧的是,这人的尸体是被上门送饭的小二发现的。
当时正好是饭点,客栈里聚了很多人,这份血书就这么以谁都没有想到的速度飞速传播出去,引得一阵激愤。
御史更是闻风而动,天还没黑,参奏的帖子就递进宫里去了。
这一下,直接打了太子一个措手不及。
谁能想到,本来应该是尘埃落定了,那人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死了,还留下这样一份血书。
这份血书从头到尾都在控诉天家草菅人命,要是那人还活着,可以以谋逆论处,但那人写完就死了,这封信就成了单纯的喊冤书。
而且还这么快就传了开,要是处理不好,说不定发生暴动也不稀奇。
皇帝勤政,这么多年说是爱民如子也不为过,自然是不愿意看到那一幕的。
但要说把自己儿子给废了,皇帝也于心不忍。
就在这时,内侍来报,说是太子来了。
太子缓步行入御书房,直接跪下了:“父皇,最近的事情,儿臣也听说了许多风声,这件事说到底是儿臣不好,所以儿臣这次过来,是为了求父皇废去儿臣的太子之位,以安民心!”
太子这一番铿锵有力的话一说完,皇帝顿时睁大了眼睛。
“你、你说什么?”皇帝难以置信,“你要自请被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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