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还想再为二皇子争取些什么，但是刚一张嘴，就直接被皇帝扫了一眼。
那一眼不怒自威，皇后下意识地住了口，起身行礼告退。
从御书房出去，皇后看着那跪在地上的二皇子，忍不住叹了口气。
她上前两步，低声道：“儿啊，你父皇不会见你的，不如就跟母后回去，有什么事跟母后说，让母后为你想办法吧。”
二皇子摇了摇头，没说话。
皇后又叹了口气，也只好抬步离开。
她一路回了凤仪宫，心中到底不安，便叫人去请了二皇子妃进宫。
以前皇后对二皇子妃多有照拂，自从太子被废，二皇子搬出东宫以后，二皇子妃也很久没有见皇后了。
说来也巧，皇后派去的宫人去宣旨请人的时候，云菀也在。
二皇子妃便笑着道：“菀菀，跟母亲一起去吧，皇后娘娘是个很好的人，是你的祖母，你也该见见。”
云菀略一思忖，就点了点头。
——
云菀不是第一次拜见皇后，却是第一次以孙女的身份前来拜见。
见二皇子妃竟然把云菀给一并带来了，皇后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头，不过当时二人正自顾自地行礼，并没有察觉到她的不悦。
待二人落座，二皇子妃笑着道：“母后，我想着自菀菀找回来，还没专门来拜见过您，今日机会难得，我就把她给带来了，还望母后莫怪。”
二皇子妃笑得温婉，但是这笑意落在皇后眼里，却有些刺眼。
自己亲生的儿子在大太阳底下跪着，这都一连好几天了，可二皇子妃倒好，依旧衣着得体，从容淡然，好像什么事情都不知道一样。
想到这儿，皇后愈发不悦：“拜见不拜见的都是小事，你难道没发现，最近二殿下时常出门吗？”
二皇子妃一怔：“儿媳知道，殿下说是朝中有事。”
“那你可知道，是有什么事？”
看着二皇子妃一脸迷茫的模样，皇后只觉得喉间一阵血腥气。
人家娶妻，娶的不仅是一个女人，还有一连串的助力，可二皇子倒好，娶了个病恹恹的媳妇儿不说，还一味娇惯着她，以至于二皇子妃半分助力也提供不了，还得二皇子反过来照顾她！
简直就是个累赘！
偏偏二皇子喜欢她喜欢得不得了……
皇后深吸了口气：“殿下不知何故惹了陛下不快，这几日天天都跪在御书房外，但是陛下却一直不肯见他！”
听着皇后的话，二皇子妃的身子微微一晃，脸色霎时间就血色尽失。
二皇子妃身边的嬷嬷连忙上前两步扶住她，从袖中取出一个瓷罐，给二皇子妃喂了药下去。
见到这番动静，皇后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身体这般不争气，这女人到底还有什么是能指望得上的？
皇后心中堵着一口气，咽不下也发不出来。
这时，云菀倒是开口了：“这件事，我可能知道。”
皇后意外地看着她。
云菀起身，朝她屈膝行了个礼，这才开了口：“之前我曾求父亲帮我救出深陷牢狱之灾的苏家人，当时父亲答应了，但是苏家人仍死在了狱中，然后父亲就说要为苏家人讨个公道，然后就……”
云菀现在说的这事，皇后是有印象的。
但是皇后以为，这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却没想到这件小事，竟然会造成这样的后果。
很快，皇后又想到了一点：“长平侯府的那个世子，到底查到了什么？”
云菀摇了摇头。
她不怎么打听朝堂的事。
皇后“啧”了一声。
不过，云菀帮她理清了思绪，也算是有点用。
起码，比她那个娘有用多了。
皇后叫人去查，而后对云菀缓和了脸色，甚至显得有些慈祥。
二皇子妃缓过来以后，见皇后态度柔和，也就放了心。
不过她心里还是有些异样。
为什么刚才皇后对她好像格外不满？
是她太敏感了吗？
二皇子妃看向皇后，见她仍然是往常那副模样，便松了口气。
看来，是她想多了。
——
皇后虽然知道了二皇子是因何事惹了皇帝不快，但是自己却并不能做什么。
毕竟皇帝还在，就没有她插手朝政的事。
如今二皇子能否起复，皇后的位子至关重要，所以皇后暂时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静待良机。
没想到等到最后，机会的确是等来了，却不是良机。
是皇帝派人前去岭南彻查的人回来了，彻底坐实了苏家和云长亮的罪名，至于太子，近些年跟云长亮走得近，最近又为了苏家做出那么大的反应，身上的嫌疑很重。
皇帝叫人彻查二皇子府。
跟云家的勾结没有查出来，倒是查出来很多意外之喜。
当二皇子终于能去面见皇帝的时候，他自己却不想去了。
这些年，他清楚自己干了什么。
身在高位，收受贿赂自然是免不了的，除此之外，还有各处见不得光的产业，都在这一番彻底的搜查之下无所遁形。
但是事已至此，由不得二皇子不去。
当他迈入御书房的大殿，便敏锐地察觉到，殿中的气氛非比寻常。
皇帝端坐在龙案之后，眼睛里似乎没什么情绪。
二皇子便也只好如以前一样，依着规矩上前行礼。
从礼数上看，好像一切跟以前都没有什么不同。
但是二皇子却知道，现在不过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果然，待他行过礼，皇帝没有叫他起来，而是重重地叹了口气：“朕倒是不知道，朕自己的儿子，手里的财帛竟然比得上国库的一半。”
一听这话，二皇子的心就凉了一半。
皇帝果然，什么都知道了。
他猛地俯首贴地：“父皇，儿臣也是有苦衷的啊！这么多年，儿臣看似风光无限，但是明里暗里刀枪难防，处处都需要打点，这一点，父皇想必是最清楚不过的吧！”
“清楚？”皇帝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朕倒是真的不清楚了，难道在你心中，朕与先帝一样昏庸无道吗？”
先帝残害子嗣，太子更是暴虐无道，逼得皇帝不得不参与夺嫡。
但是这么多年下来，皇帝自认自己将朝堂上下治理得不错。
何况当年他夺嫡的时候，太子的私产也完全不能与眼前他这二儿子相比啊。
二皇子身体僵硬，额头贴在地上，一时间说什么都是错，只好沉默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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